讲章预备：作为属灵操练的祷告式默想

文/阿德里安·尼尔（Adriaan Neele）  译/无声   校/榉木

 

一位以改革宗体验式讲道为目标的传道人，必须有意地将预备讲道视为一种属灵操练。以默想的方式阅读和阐释圣经，对于预备一篇能深深触动心灵、启发思想、激发情感的讲道至关重要。这种方法包括有目的地花时间投入对圣经的阅读、默想和祷告，直到圣灵通过圣经开启我们的心窍，使我们明白（参路24:32、45；徒16:14），让神的道藉着圣灵在我们里面扎根（参亚1:6）。

 

神的话语是我们灵魂的食粮（参林前3:2；彼前2:2）。正如马思璀（Petrus van Mastricht，1630–1706）所解释的那样，默想神的话语如同咀嚼、吞咽和消化食物的过程，使其滋养我们的灵性（参耶15:16）。[2]他解释说，默想是一种集中“理性、意志、情感”去深入细致思考某段特定经文的过程，“藉此，神的话语就好像住在我们里面”，其目标是“我们不仅能在头脑中领悟神话语的真义，也能在心中体验它的力量”。[3]

 

默想的属灵操练需要圣灵的光照，以揭示经文中的新洞见：“你的言语一解开，就发出亮光。”（诗119:130）它通过圣灵的大能带来生命的根本转变：“用圣灵和大能的明证，叫你们的信不在乎人的智慧，只在乎神的大能。”（林前2:4-5）它促使我们直面人最深的需要，即罪的问题：“将真理表明出来，好在神面前把自己荐与各人的良心。”（林后4:2）最后，它导向宣讲，传讲基督是人类处境的答案：“腓力就开口从这经上起，对他传讲耶稣。”（徒8:35）

 

本文将探讨上述默想式的属灵操练，它需要我们花时间在神的面前，通过祷告、读经和默想，来亲近神。

 

在神的面前（Coram Deo）

 

这种默想方式——包括特意留出充裕的时间来祷告和思想圣经——与我们现代文化的主流价值观形成鲜明对比。今天的世界充斥着各种数字设备带来的干扰，为一种无休止的快节奏所驱使，这种节奏崇尚生产力、效率和持续的忙碌。在这样一个世界中停下来，通过神活泼的道来到神的面前（coram Deo），看起来似乎是反文化甚至是不切实际的。而圣经却呼召我们（尤其是传道人）：“你们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诗46:10）这个命令直接反对崇尚忙碌的文化，甚至在教牧事工中也不例外。在当今的文化中，持续地“忙个不停”常常被等同于成功或重要。

 

投入时间专心于祷告默想，需要远离这些干扰，抵制各种信息对我们注意力的拉扯，拥抱那让人聆听神通过祂的话语所发出的活泼声音（viva vox Dei）的宁静。这是一种刻意的顺服行为，承认我们的价值并非取决于我们所做之事，而是来自我们在基督里的身份。刻意花时间默想圣经，能让我们的心灵和思想藉着圣灵与神的真理一致，使我们扎根于祂永恒的眼光，而非消费主义文化所宣扬的短暂欲望。世界的成功依赖于制造外部的干扰来塑造我们的身份和价值，而作为传道人和听道者，刻意花时间默想圣经能提醒我们，真正的属灵满足只有在神面前才能找到，因为“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太4:4）。

 

分别出时间来进行这种“无为”的属灵操练，强调了一个深刻的圣经真理：我们在预备讲道时与上帝同在，与我们为祂“做事”一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正如耶稣经常退到僻静的地方去祷告（参路5:16），预备讲道的人也被呼召离开世界的干扰。在祷告中，传道人必须寻求圣灵的引导来开启神的话语，好让我们藉着这同一位圣灵被这同样的话语转变。讲道预备作为一种属灵操练，能使传道人带着深刻的体悟和圣灵引导下的确信，忠实地阐释并宣讲神的道。正如保罗提醒我们的那样，我们要“竭力在神面前得蒙喜悦，作无愧的工人，按着正意分解真理的道”（提后2:15）。对圣灵的依靠是必不可少的，但也是蒙神应许的，因为“只等真理的圣灵来了，祂要引导你们明白一切的真理”（约16:13）。这使得传道人能够智慧地、圣灵充满地“放胆讲论神的道”（徒4:31）。如此，神的道对于讲的人和听的人都成为真实。

 

因此，传道人应当避免笼统抽象的讲道，这样的讲道会模糊神话语的清晰性；也要避免不必要的离题，这可能会导致将焦点从福音的核心信息转移到传道人身上。会众应当清楚地感受到传道人的深切渴望，就是渴望体验式地传讲神笔之于书的话语——圣经，以及永活的道——基督耶稣，祂必须始终居于每次讲道的中心。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传道人应当对圣经文本保持密切而持续的投入——依靠圣灵阅读神的话语，并通过祷告、默想预备讲道。因此，作为一种属灵操练，讲道预备包括三个关键要素：祷告、读经和默想。

 

在详细探讨这些关键要素之前，有三点值得注意。第一，默想方法的基础是圣经文本——如果可能，最好用原文。第二，默想方法并不意味着引入新的释经学体系，也不意味着忽视讲道预备的其他重要方面，例如：在历史、正典和约的背景中仔细阅读经文；研究关键词的含义；观察经文语法；分析文学元素；查阅注释书和其他讲章；辨别经文与圣经伟大神学主题的关系；从经文信息中提炼出清晰的教义性宣告；并努力针对听众的属灵状况和文化处境提出相关的应用。第三，这项属灵操练的三个关键要素——祷告、读经和默想，是一个动态且并行的过程，而不是一个线性的进程。

 

祷告（Oratio）

 

照圣经所描述，祷告是一种与神相交的渠道（参太6:9-13；腓4:6-7；帖前5:16-18），一种敬拜赞美的行为（参诗95:6，100:4），一种为他人代求的方式（参出32:11-14；提前2:1）。祷告所反映的是人对神的依靠（参箴3:5-6；约15:7），也包含认罪和悔改（参诗51:1-2；约一1:9）。祷告包括提出恳求（参太7:7-8；雅5:16），在圣灵里祈求神引导和赐能力（参罗8:26-27；弗6:18)，并与神的旨意一致（参路22:42；约一5:14-15）。祷告也是真诚寻求神同在的途径（参诗145:18；耶29:12-13），展现了其在传道人生活中的多重角色。

 

在讲道预备中，祷告是一种语言行为，为属灵体验提供形式。祷告是对传道人“去中心化”，并使他以永生神“为中心”的时刻。祷告的作用是建立与神的团契相交，这相交跨越无限的距离，但在基督里，从神的角度来看，会经历到“耶和华靠近伤心的人，拯救灵性痛悔的人”（诗34:18）；而从人的角度来看，则经历到“我在耶和华面前祈求的这些话，愿耶和华我们的神昼夜垂念”（王上8:59）。

 

祷告就像是在神的面前说：“我在这里。”摩西曾如此说过，表明他愿意专心致志地聆听神的声音（参出3:4）；撒母耳也说过这话，表明他即使在尚未完全明白自己蒙召担任先知事奉以先，就已准备好事奉（参撒上3:4-10）；还有以赛亚，他藉此表明愿意顺服，成为耶和华的传道者（参赛6:8）。祷告并不是为了将我们的需要或愿望告知神，而是为了提醒我们在预备讲道时要依靠神的帮助。我们是向祂祷告，靠祂祷告，也在祂里面祷告。我们与祂交谈，而祂也与我们交谈。人类的理性通常被称为理解的“自然之光”（lumen naturale），但其能力是有限的，无法在没有圣灵光照（illuminatio Sancti Spiritus）的情况下完全理解事物的终极或属灵本质，而圣灵的光照只能通过祷告获得。我们可以稍加改动地引用周毕克（Joel Beeke）的话说：“改革宗的体验式（讲道预备和）讲道以藉着祷告依靠圣灵为标志。”[4]

 

因此，祷告始于“凝神归心”（recollection）——汇聚思想，并在基督这位为我们代求的大祭司里面内心转向神。正是在这最开始的祷告行动中，传道人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关于祷告本身的矛盾：我们并不真知道该如何祷告（参路11:1）。

 

祷告揭示出我们在神面前的贫穷，因此是一种虚己——承认我们完全依赖于祂（参诗62:8）。在祷告中，人面对这样一个真相：神使人回忆起一些事情（参诗90:8；太10:19），也赐给人遗忘的恩典——除去记忆中的罪或失败的重担（参赛43:25；弥7:19）。因此，祷告在主面前揭露我们并使我们谦卑，引领我们与神相遇，这相遇既以我们认识到自己的软弱为标志，也以圣灵向我们开启祂的话语为标志。

 

祷告让我们在主面前默然不语，认识到我们无法解开将要传讲的神的话语。然而，这种静默并非空虚，乃是充实的，它吸引祷告的灵魂倾听主通过祂的道所说的话（参诗85:8）。

 

因此，祷告是一种相遇。它使人愿意倾听和接受神的话语，并被其改变。正是这种祷告的情境塑造了传道者的讲道预备，防止他成为奥古斯丁所说的“虚空无益的传道人，外面传讲神的话语，里面却未听从这道”。[5]在依靠圣灵预备讲道的过程中，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时刻：得着那未曾寻求，却早已白白赐下的恩典。这就是祷告的恩赐，即领受祂的话语，看见前所未见之事。因此，祷告既是表达，也是经历；既是说话，也是倾听，最终在与永活之神的相遇中达到顶点。

 

读经（Lectio）

 

在圣经中所描述的诵读圣经，通常与传讲和教导神的话语有关。在旧约中，摩西在西奈山从神那里领受了律法，并经常向以色列人宣读神的诫命（参出24:7；申31:10-12）。摩西死后，约书亚向以色列人宣读律法，确保他们明白其中的祝福和咒诅（参书8:34-35）。以斯拉尤其以在公众聚会中向百姓宣读和教导律法而闻名（参尼8:1-8）。神吩咐以色列的君王要经常抄写和诵读律法，好学习敬畏耶和华，并秉公治国（参申17:18-20）。利未人也经常在宗教聚会中宣读和教导律法，如约沙法统治时期（参代下17:7-9）。

 

在新约中，耶稣经常诵读和引用旧约圣经，尤其是在会堂里诵读以赛亚书，并宣告这经应验在了祂的身上（参路4:16-21）。保罗经常在会堂里本着圣经进行教导，与听众辩论圣经如何指向基督（参徒17:2-3），腓利也向埃塞俄比亚太监讲解以赛亚书的一段经文，与他分享福音（参8:30-35）。保罗鼓励他属灵的真儿子提摩太，既是从小明白圣经，就当继续研读和教导圣经（参提后3:15-17）。使徒们和早期基督徒都致力于阅读和教导圣经，确保圣经在他们的聚会和信仰生活中居于中心地位（参徒2:42）。

 

在讲道预备中，阅读圣经会把人带入永活神的同在，神通过祂永远立定、活泼长存的话语启示自己（参赛40:8；来4:12）。这种认识与传道人和听道者共同所属的文化形成鲜明对比——在这种文化中，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唯有变化恒久不变。这要求我们重新聚焦于阅读圣经，以之为一种灵性实践——这一传统深深植根于早期教会、宗教改革和早期现代改革宗时期（包括清教徒和第二次宗教改革[Nadere Reformatie]）。[6]这种灵性的阅读实践以一种参与式的读经方式展开，促成一种翻转性的体验，使人能够藉着神的灵将神的话语内化。

 

首先，阅读圣经以祷告开始，祈求圣灵带领，选择适合当前讲道的经文或段落。[7]祷告帮助传道人摆脱世界带来的忧虑和挑战，从而定睛于神和祂的话语。通过这个过程，传道人变得对经文敞开，敏感于圣经的指正，视其为神的话语而接受。他必须以谦卑的态度对待经文，仿佛初次接触一般，倾听神说了什么，而不只是依靠他对这段经文先入为主的认识——这对传道人而言无疑颇具挑战性。传道人必须专注于和经文互动的活泼体验。换言之，传道人的关注点要转而专注于经文对他的影响，而非他对经文字句的处理。

 

其次，阅读圣经是一个反复的过程，需要多次阅读经文。每次的阅读都有可能加深理解，甚至有时候会颠覆先前的理解。这种持续的投入使人在圣灵的光照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经文的认识不断加深。使徒行传8:30提出的问题：“你所念的，你明白吗”对传道人而言，显得尤为适切，[8]其答案——基督——也同样适用。预备讲道的人必须这样反复与经文的字句摔跤，直到神的恩典向他显明人类最深刻的问题（罪）和神首要的解决之道（基督）——这是对圣经话语意义的揭示。

 

最后，阅读圣经必须被视为传道人的一种属灵实际。祷告和阅读圣经，使传道人从单纯的观察者转变为圣经话语的积极参与者。这使得传道人能够见证他通过圣经所经历之事。作为这样的话语宣讲，讲道成为了“我们将所看见、所听见的传给你们”的事件（约一1:3）。

 

这种默想式读经的过程有意地放慢了阅读的节奏，不仅让我们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社会中的快节奏生活得到了平衡，还让我们藉着圣灵的工作，深化了对经文的运用或体验式理解。默想式读经超越了圣经概念性的知识，将我们带入神丰盛的恩典中，“如经上所记：‘神为爱祂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只有神藉着圣灵向我们显明了。”（林前2:9-10）

 

默想（Meditatio）

 

圣经反复强调默想的重要性，特别是对神的话语、作为和性情的默想。在旧约中，以撒在田间默想（参创24:63）。神指示约书亚，要昼夜思想律法书上的话（参书1:8）。诗篇作者也经常流露出他们对默想的热爱：他们喜爱耶和华律法（参诗1:2），思想神的训词和奇妙的作为（参诗119:15、23、97），并深思祂大能的作为和祂手所做的工作（参诗77:12，143:5），他们还祈求自己的默想能蒙神喜悦（参诗19:14），且在夜更的时候思想祂（参诗63:6）。

 

新约鼓励信徒专注于思念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可爱的、有美名之事（参腓4:8），保罗也鼓励提摩太要默想（参提前4:15）。因此，默想的实践从本质上属于灵性生活，正如马利亚所做的，她“把这一切的事存（syntēreō，持守、守护、保存）在心里，反复思想（symballō，相遇、考虑、商议）”（路2:19；参路10:39）。

 

默想可以被这源于圣经的体验性语言所描述：“你们要尝尝（ta’am，体验）主恩的滋味，便知道（raah，察觉）祂是美善（tob，甜蜜、令人愉快的）。”（诗34:8；参彼前2:3）默想是一种超越自身、在神里面的意识（参弗3:19；腓4:7）。它是一种预尝，一种对末世或永恒的体验——品尝永恒甜蜜的喜乐，因为“在你面前有满足的喜乐；在你右手中有永远的福乐”（诗16:11，参诗140:13）。

 

拿但业·拉纽（Nathanael Ranew，1602–1678）说：“默想是读经和祷告之间的桥梁，它使读经更深入，让祷告更火热；它为我们的思想提供精选的祷告材料，并使我们的心充满圣洁的热忱。”[9]

 

在预备讲道时，默想圣经，并结合祷告和读经，可能会经历一系列体验。圣灵在今天对信徒的光照，与祂从前向先知启示神的信息之间，有着相似之处。首先，是对圣言的领悟：出人意料、令人震撼且势不可挡（参赛6:1-8；结1、8章；但7-10章；亚1:1-6:15；徒9:3-9，10:9-16；启1:9-20，4-22章）。这种相遇并非源于自身，乃是由所遇之事物引发，并且通常被认出是神圣的：“耶和华的话临到我。”（耶2:1；结26:1，31:1，32:1）其次，这样的相遇在圣经中被描述为“被看见”，[10]并以全新的方式被感知。以西结可能经常去河边（参结1:1），但这次神的显现却出乎意料且清楚地临到他（参结1:3）——看得见的话语和神的显现。不可见的神通过与话语的联合成为可见的——一种对前所未见之实际的领悟。我们不是直接从神领受启示的先知，但当圣灵开我们的眼睛，使我们看见圣经真理时，心中就会被“启示”所照明（参弗1:17-18）。换言之，一个正在预备讲道、在阅读和默想圣经的人，可能之前已经多次阅读或观察过某段经文，但突然间，当他默想的时候，经文的字句出人意料地以不同的方式显现，带来一种对这段经文的全新领悟，这是在与作为体验性真理的经文相遇时所经历的。

 

对所遇见之经文的领悟是主藉着祂的灵所赐的，是圣灵首先发起了这显现或话语的临到。它被显明，使之对那些与神的话语相遇的人成为“可见”。那显现（phainō，意为发光、显露、使显现、显为可见，参约1:5，5:35；彼前1:19；约一2:8）出来的，成为明显可见的（phaneroō，意为变得明显，参可4:22；罗1:19；弗5:13；林前4:5；约一3:2；启3:18）。在启示的时刻，心智的视野被打开和拓宽（参路24:31-32）。使徒保罗将这种领悟解释为圣灵所赐的显现和属灵理解：

 

只有神藉着圣灵向我们显明了，因为圣灵参透万事，就是神深奥的事也参透了。除了在人里头的灵，谁知道人的事？像这样，除了神的灵，也没有人知道神的事。我们所领受的，并不是世上的灵，乃是从神来的灵，叫我们能知道神开恩赐给我们的事。并且我们讲说这些事，不是用人智慧所指教的言语，乃是用圣灵所指教的言语，将属灵的话解释属灵的事。然而，属血气的人不领会神圣灵的事，反倒以为愚拙，并且不能知道，因为这些事惟有属灵的人才能看透。属灵的人能看透万事，却没有一人能看透了他。（林前2:10-15)

 

这种默想式的讲道预备方法——祷告是祈求，读经是找寻，默想是发现与品尝——将传道人从旁观者转变为圣经话语的参与者。这种参与式、默想式的属灵操练，使传道人能够为神的话语作见证。因此，他在讲道中为所见所闻作见证，因为神的恩典之灵开了他的眼睛，使他能看见；开了他的耳朵，使他能听见神通过祂的话语所发的声音，体验到所预备要讲之道的实际。在这个忙碌且纷扰的时代，刻意分别出时间来预备讲道的行为，其重要性不可低估。这种属灵操练包括缓慢而专注地阅读和默想圣经，让神的话语在传道人的心灵和思想中产生深深地共鸣并扎根。它还包括祈求属灵的洞察力，以明白神的话语，并与一种全新的、启示性的真实互动。其目标是体验使徒彼得所写的：“你们虽然没有见过祂，却是爱祂。如今虽不得看见，却因信祂就有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彼前1:8）

 

总结

 

我们以一些关于默想神话语的实用指南来结束本文，这些指南摘自马思璀对此主题的教导。[11]

 

首先，选择适合默想的场所。找一个你可以独处且不受干扰的地方，无论是在家里，还是户外。设置固定的默想时段，通常要与你的其他事务安排相协调。思考哪种身体姿势最适合灵修，无论是俯伏、跪下、坐着、站立、行走，还是几种姿势的组合。

 

第二，除去默想的障碍。避免与恶人纠缠不清，他们的言行会败坏你的心思意念。让你的心远离世俗的关切及其产生的焦虑，专注于主。由于默想不是放空你的头脑，而是用真理充满它，所以要确保你已经对经文进行了充分的研读，了解其基本信息。如果你能记住经文，或者至少记住其中的关键部分，会很有帮助。要治死你对神话语天然的厌恶，并约束你的思绪不游移到其他主题。

 

第三，为默想预备你的心。提醒自己：当你打开神的话语时，你正处于祂的同在中，这样可以激发你对神的敬畏和谦卑。思想神的话语是何等卓越、丰富和大有能力，以此唤醒如鹿渴慕溪水般的切慕。下定决心接受神向你发出的一切，无论是责备还是安慰，警告还是应许。要恳切祷告，求神通过祂的灵，藉着祂的话语赐下拯救的恩典，使你的灵魂兴盛，并装备你去用真理喂养他人。

 

第四，投入默想。查考圣经，将经文带入你的心思，并对自己讲道。观察它的每一个细节，就像蜜蜂飞到每一朵花上采蜜一样。问问自己：这段经文传达了哪些真理，有助于在真道中塑造我的心思意念？它包含哪些美好事物，来激发我的爱、敬畏和其他情感，并指引我的生活？当你思考每一个真理时，想想圣经中还有哪些经文也教导同样的道理或提供相关的实例。思考如何以最简单的方式解释这一真理。将这真理应用在你自己身上，操练你的心去迎接它，感受它，并且决心去遵行它对你生活的引导。如果时间允许，坚持默想，直到你品尝到一些话语中所启示的属灵实际。

 

忽视默想、仅从学术研究出发的讲道也许能启发心智，但通常难以温暖人心或改变行为。作为传道人，我们通过默想的实操来喂养自己的灵魂，好叫我们也能去喂养他人的灵魂。透过默想神笔之于书的话语，我们与那永活的道——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相遇，并领受祂使人成圣和得安慰的恩典。默想使我们预备好以一种“有益于敬虔实践”的方式讲道，如马思璀说，这是“讲道的灵魂”。[12]

 

 

作者简介：

阿德里安·尼尔（Adriaan Neele）于乌得勒支大学（Utrecht University）取得历史神学博士学位，于阿佩尔多伦神学院（Theological University Apeldoorn）取得讲道学博士学位。他还担任耶鲁大学乔纳森·爱德华滋中心、巴文克研究所及荷兰改革宗翻译学会的董事会成员。他与妻子科妮莉亚（Kornelia）育有六个子女。

 

 

[1] 本文选自Adriaan Neele, Meditating Prayerfully as a Spiritual Exercise. 本文是清教徒改革宗神学院讲义。略有编辑，承蒙授权，特此致谢！——编者注

[2] Petrus van Mastricht, Theoretical-Practical Theology, Volume 1: Prolegomena, trans. Todd M. Rester, ed. Joel R. Beeke (Grand Rapids, MI: Reformation Heritage Books, 2018), 1.1.2.LXXVI (197).

[3] Mastricht, Theoretical-Practical Theology, 1.1.2.LXXIV (1:196).

[4] Joel R. Beeke, Reformed Preaching: Proclaiming God’s Word from the Heart of the Preacher to the Heart of His People (Wheaton, IL: Crossway, 2018), 80.

[5] Augustine of Hippo, Sermon 179.1, 录于 Patrologia Latina, 38:966，引用并翻译于Vatican II, Dei Verbum, sec. 25, November 18, 1965, Vatican，https://www.vatican.va/archive/hist_councils/ii_vatican_council/documents/vat-ii_const_19651118_dei-verbum_en.html.另见Augustine of Hippo, Sermon 179.1，载于The Works of Saint Augustine, Part 3, Volume 5, Sermons (148–83) (New York: New City Press, 1992), 298。

[6] Nadere Reformatie（第二次宗教改革，或称“进一步的宗教改革［Further Reformation］”）是荷兰改革宗教会中的一次运动，该运动的目标是将改革宗教义体验性和实践性地应用到整个生活——很像英国的清教主义并受其影响。此等英国清教徒和荷兰改革宗传道人的范例，见Beeke, Reformed Preaching,97–348。

[7] 关于如何选择讲道经文请参考本讲义第五章。——编者注

[8] 使徒行传8:30的希腊文可能存在文字游戏。请比较“你明白吗”（ginōskein，认识、知道，尤其是指通过个人体验认识）和“你所念的”（anaginōskein）。

[9] Nathanael Ranew, Solitude Improved by Divine Meditation (1839; repr., Morgan, PA: Soli Deo Gloria, 1995), viii.在更古老的意义上，improve有“应用或充分利用某事物”的意思，而quicken有“使之活化”的意思。

[10] 例如，以赛亚书2:1：“以赛亚得默示（译注：作者使用的译本译为‘以赛亚所看见的话语’）”；阿摩司书8:1：“我看见……”；弥迦书1:1：“摩利沙人弥迦得耶和华的默示（译注：作者使用的译本译为‘他所看见的话语’）”；哈巴谷1:1：“先知哈巴谷所得的默示（译注：作者使用的版本译为‘先知哈巴谷所看见的默示’）”；以及启示录22:8：“这些事是我约翰所听见、所看见的。”

[11] Mastricht, Theoretical-Practical Theology, 1.1.2.LXX, LXXIV, LXXVII (1:191–92, 196–98).

[12] Mastricht, The Best Method of Preaching, in Theoretical-Practical Theology,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