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 扎根教会 服事教会 建造教会
文/芝士
34“耶和华听见你们这话，就发怒，起誓说：35‘这恶世代的人，连一个也不得见我起誓应许赐给你们列祖的美地；36惟有耶孚尼的儿子迦勒必得看见，并且我要将他所踏过的地赐给他和他的子孙，因为他专心跟从我。’37耶和华为你的缘故也向我发怒，说：“你必不得进入那地。38伺候你、嫩的儿子约书亚，他必得进入那地，你要勉励他，因为他要使以色列人承受那地为业，39并且你们的妇人孩子，就是你们所说必被掳掠的，和今日不知善恶的儿女，必进入那地。我要将那地赐给他们，他们必得为业。40至于你们，要转回，从红海的路往旷野去。”41那时，你们回答我说：“我们得罪了耶和华，情愿照耶和华我们神一切所吩咐的上去争战。”于是你们各人带着兵器，争先上山地去了。42耶和华吩咐我说：“你对他们说：不要上去，也不要争战；因我不在你们中间，恐怕你们被仇敌杀败了。”43我就告诉了你们，你们却不听从，竟违背耶和华的命令，擅自上山地去了。44住那山地的亚摩利人就出来攻击你们，追赶你们如蜂拥一般，在西珥杀退你们，直到何珥玛。45你们便回来，在耶和华面前哭号，耶和华却不听你们的声音，也不向你们侧耳。46于是你们在加低斯住了许多日子。”（申1:34-46）
引言
我拿驾照20年了，算得上是个老司机。这20年里，我考过两次驾照，中间隔了10年。第一次考驾照时，我把每个错误都当成世界末日，谨小慎微。特别是路考时，遇到路口早早就停下来，等着行人过马路。考完下车后，我的手心里全是汗。但拿到驾照后的10年里，我的驾驶技术突飞猛进，日臻炉火纯青。我可不是那种只揣着驾照不开车的“本本族”，而是每年能稳稳跑上4万公里的老司机——高速上没有我加不进的塞；只要物理上可行，再难停的车位，我也能一把揉进。年轻那会儿，我曾经一脚油，一个通宵从上海开到北京。那还是没有智能手机导航的年代，北京的西直门立交桥都没能困住我这个上海老司机——“车随心动”，就是我对自己驾驶技术的定义。
所以10年后，我这个老司机到了美国，听说还得再考一次驾照，我心想：“这不是小意思嘛！”轻松地通过了笔试，然后开始路考，我漫不经心地上了车——方向盘在手，我就是自由的风。他们的路考容易到了一个地步：先在没人的路上开几圈，然后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后面做个靠边停车——不是两车之间的侧方位停车，就只需要在一条直路上靠边停车即可。这和路上停车有啥区别？
我们上海司机是怎么侧方位停车的？看到车位，先往前冲一点儿，然后挂倒挡，单手往左带一点儿方向盘，紧接着迅速往右打满，瞟一眼反光镜，脚下带点儿油门，边倒边回方向盘，最后挂个前进档微调一下，一个漂亮的侧方位停车完成！可就在我准备让考官见识一下上海司机行云流水的侧方位停车时，他居然在我倒车加油门的瞬间，紧张地摸了一下手刹——他主观判定我“危险驾驶”，直接挂科！
如今想来，我两次考驾照的状态，很像基督徒身上呈现出的两种生命状态；虽然看上去是完全相反的，但却共存于一人身上。有时，我们觉得上帝是威严、公义的，我们害怕犯罪，努力遵守律法，认为一旦犯罪就完了！我们总是问这样的问题：“基督徒能不能……”
还有时，我们认为上帝是恩慈、怜悯的，祂已经彻底赦免了我们的罪，我们是安全的，想干啥就干啥！我们最喜欢听到的信息是：“基督徒一次得救，永远得救。”特别是牧师在阐述福音、大谈恩典的时候，我们就会产生这样一种错觉：“上帝爱我，我即便犯罪，也是安全的！”
然而，我们的这两种心态都是错误的。在今天的这段经文中，我们会看到一个完整故事：面对堕落的罪人，上帝不轻看罪，但祂也施行拯救——祂是审判的上帝，更是拯救的上帝。我们只有明白上帝是公义的审判主，所有人都要因自己的罪在祂的审判中灭亡的时候，我们才能明白耶稣基督的救赎有多美好、多伟大。
上帝的审判
在申命记1:34，摩西回忆以色列人曾经所行的恶事：“耶和华听见你们这话……”那么，以色列人说了什么话？他们发怨言，恨耶和华！民数记14:1-4记载了他们发怨言的细节：
当下全会众大声喧嚷，那夜百姓都哭号。以色列众人向摩西、亚伦发怨言，全会众对他们说：“巴不得我们早死在埃及地，或是死在这旷野。耶和华为什么把我们领到那地，使我们倒在刀下呢？我们的妻子和孩子必被掳掠，我们回埃及去岂不好吗？”众人彼此说：“我们不如立一个首领，回埃及去吧！”
我们知道，以色列人虽然表面上在骂摩西和亚伦，但实际上他们是在骂上帝。因为任何的怨言，无论是对环境的、对他人的、对自己的，本质上都是在对上帝发怨言。以色列人听了探子中有人所报的恶信，就胆战心惊。他们看到进迦南困难重重，城墙高大坚固，攻不进去；那里的居民身高体壮，又打不过。而且，他们在旷野之中还结婚生了下一代，如今他们的妻儿老小性命难保。
在这些困难面前，他们开始抱怨上帝为什么把他们带出来，他们怀念在埃及作奴隶的日子，甚至说还不如死在旷野。如此，上帝的救赎在他们眼中变成了一场蓄意的谋杀——他们认为自己必要倒在刀下，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必被掳掠。于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他们决定不要上帝的带领，而是重新立一个首领回埃及去。
尼采说过这样一句话，用在罪人身上精准无比：“这个世界没有真相，只有视角”——在以色列人的“上帝恨我们”的视角下，应许之地成了坟墓，出埃及的救赎成了谋杀。
接下来，摩西描述了上帝听了以色列人所发的怨言之后的反应：祂“就发怒起誓”。这里用了一个拟人化的表达方式，听上去，上帝非常生气，祂放了狠话——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这就好比，我们大部分人都害怕得罪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他们在怒气中对我们放狠话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儿。甚至是在某些方面稍有些权力的人，我们都会担心他肆意使用他的权柄。就像在我考驾照的时候，假如我在车上对考官发怨言：“你让我走这条路，是不是要故意刁难我，好完成你挂科的KPI啊？我要下车，换个考官！”这时，考官一定会对我发怒：“你给我听着，这次路考你没有通过！”作为考生，我们通常不会这样对考官发怨言，但这就是当时的以色列人向神所说的话。
不仅是在上下级的关系中，实际上在所有的关系当中，就如夫妻关系、朋友关系、合作关系等等，我们都害怕惹怒对方，以至于他们对我们撂出狠话——夫妻之间争吵升级，其中一方冲动地说：“不过了，离婚！”这是可怕的；朋友之间发生摩擦，我们惹怒对方，对方跟我们说：“绝交！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这是可怕的；在工作当中，我们害怕得罪甲方，惹他发怒，以至于他翻脸：“你这辈子都别想在这个行业里混了！”这多可怕呀！
我们很容易把人际关系中的冲突、人对我们的怒气代入到上帝身上，认为祂就像我们的家人、朋友或合作对象那般，一旦惹怒了祂，我们就别想有好果子吃。因此，上帝就成了一个可怕的、轻易被惹怒的、经常放狠话的审判主，于是我们时刻谨小慎微，坚决不敢犯罪。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上帝的确没有忽略罪，但祂的审判也不是肆意失控的。
上帝发怒起誓说的话是这样的：“这邪恶世代的人，连一个也不得见我起誓应许赐给你们列祖的美地。”祂没有忽视罪，祂按着以色列人所行的审判他们。这些以色列人说：“巴不得我们早死在埃及地，或是死在这旷野。”上帝说：“好吧！”——这就是上帝的审判。
我们在传福音的时候，会听到有人说：“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不信祂，就让人下地狱的上帝？”其实说这话的人是因为不明白，也是带着情绪，好像上帝是一个情绪失控的暴君。我们查考圣经就会发现：你若心里刚硬，不愿意信上帝，祂就任凭你不信；你若不想进入应许之地，祂就让你留在旷野；你若不想进入有祂同在的天堂，祂就说：“好吧，没有我同在的地方叫地狱。”
英国作家C.S.路易斯用这样的文字，精准地描述基督教的天堂和地狱：天堂就是人对上帝说：“愿你的旨意成就”——上帝的旨意就是救所有相信的人，进入祂的同在；地狱就是上帝对人说：“愿你的旨意成就”——想一想，如果每个人都心想事成时，这个世界将成为什么样子？假如所有的狠话都成真，将是多么可怕！
就着路易斯的这句话，我们再做一下延伸，当上帝对我们说“愿你们的旨意成就”的时候，若我们都能回答说：“不要从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这就是基督徒了。
那么，当以色列人拒绝进入应许之地，上帝就任凭他们、使他们倒毙在旷野的时候，祂的计划是不是因为罪人而改变了呢？上帝曾应许亚伯拉罕的子孙要进入应许之地，但现在他们不肯进入，上帝的计划就落空了吗？没有！上帝和亚伯拉罕所立的约不会因为人的不信、犯罪、悖逆而改变——祂是守约的神，祂的忿怒被祂的约所约束，并且祂愤怒的程度与我们悖逆的程度相匹配，祂不会小题大做。
就如旧约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个律法，它的功用不仅是审判犯罪的人，还会抑制罪恶，使犯罪的人因为惧怕刑罚而遵守上帝的律法，从而限制了审判的尺度。这就是上帝良善的护理，祂因着记念祂的约，因此约束着祂的怒气，并且通过律法来约束人的恶，使人不至于迅速变得穷凶极恶，招惹严厉的审判。
我们看到上帝的约继续实现。说完对这些不信的以色列人的审判之后，祂宣布一些人可以进入应许之地：耶孚尼的儿子迦勒和他的子孙可以进入（参36节），约书亚可以进入（参38节），还有以色列人的妇人孩子可以进入（参39节）。
最奇妙的是，以色列人的妇人和孩子竟然可以进去！就是以色列人所说，必被掳掠的那些人。以色列人不愿意进入迦南的理由是担心妻儿遭遇危险，因此他们得罪了上帝。而上帝的做法是，随他们的心愿，就让他们死在旷野吧！但他们所说“必被掳掠”的妻子儿女，反而可以进入迦南地。上帝剥夺了他们保护妻儿的权利，祂要亲自保护——好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是真正的保护者。
各位做家长的，可以细细品味这个故事。我们对儿女的保护，是出于自己的判断和能力，还是按着上帝的意思？什么是管理好自己的家？凡事大包大揽，让孩子活在一个我们营造的乌托邦当中；还是大罪人带着小罪人，一起顺服上帝的旨意，活在祂的恩典之下？
美剧《黑镜》中有一集叫《大天使》，很好地呈现了当下这些以色列式父母们的状态。故事讲述了一位单亲妈妈，她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这位妈妈费尽心思养育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一次在游乐场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孩子走丢了，万幸找回，她十分后怕。当时的大数据推给她一个产品“大天使”——在孩子身上无痛植入一个芯片后，就可以帮助父母24小时无死角保护孩子。它的基础功能包括GPS定位系统——随时锁定孩子的位置；还包括第一视角监控系统——女儿眼睛看到的一切，都能同步在妈妈手中的平板电脑上。而且，“大天使”不仅是一个摄像头，它还能为孩子营造一个安全的环境。比如，当孩子看到可怕的大狼狗时，妈妈设置的系统会自动给她的视觉打上马赛克，并为她的听觉做消音处理！从此，孩子看不到血腥，听不见脏话——活在了一个没有苦难、哭号、眼泪的乌托邦世界里。以致于她的爷爷心脏病倒地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一片马赛克，也听不见呼救的声音。妈妈的过度保护让她活在一个完美的虚拟世界里，无法认识真实的世界。甚至她摔跤之后，看到自己的腿都是马赛克。在剧情的最后，当她意识到这将毁了她的一生时，她愤怒地抢过平板，狠狠地砸向妈妈，但妈妈脸上的血，被打上了马赛克；疼痛的哀哭，被消音了——她甚至无法感知自己这血腥的行为。
过度的保护，成了最大的咒诅。大天使，也可以是堕落的撒但路西法！
恩慈的上帝并不是要把我们从糟糕的环境中拯救出来，使我们进入监视—控制的环境；而是要把我们从面对糟糕环境时，过度依靠自己监控的状态中救出来。祂要把我们从一种自己作探子、自己定计划的自救模式之中救拔出来。
堕落的罪人
不信的罪会慢慢发酵，而上帝不仅审判罪，祂的审判更像X光一样，将深层的罪暴露出来，并剖析得清清楚楚。
我们不要混淆罪行和罪人之间的关系——我们是罪人，所以会犯罪；我们不是因为犯了某一个罪而成为罪人的。当我们说，以色列人只是向上帝发了几句怨言，他们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我们就是在强调这个有罪的行为。若我们只是处理表面上的罪行，本质上就像是在伤口上贴创可贴。但是圣经告诉我们，罪人犯罪，不是普通地摔了一跤，蹭破了点儿皮；而是更像糖尿病人腿上的皮肤溃烂，是自内而外暴露出来的问题。而上帝在审判的过程中，希望所有的罪人意识到这一点。罪不是环境带来的，也不是我们可以掩盖住的某个罪行，而是从人里面慢慢滋生出来的。因此，若只解决行为的问题，就会产生更多的问题。
面对那些不想进入迦南，心心念念想回埃及，甚至扬言宁可死在旷野的以色列人，上帝对他们说：“至于你们，要转回，从红海的路往旷野去。”（40节）上帝的意思是说：“愿你们的旨意成就！”
而以色列人的回答值得细品：“我们得罪了耶和华，情愿照耶和华我们神一切所吩咐的上去争战。”（41节）他们好像公开认罪了！他们说，我们悔改了，我们愿意顺服上帝之前的旨意。然而，他们是真的悔改了吗？一开始，上帝让他们进入迦南，他们不去；等到上帝发怒了，审判了他们，他们才说：我们错了，现在去还不行嘛？！
以色列人这种假装某事没有发生而试图回到过去的做法，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就像我学车的时候，教练带我在马路上练车，假如看到前方绿灯倒计时还剩10秒，教练说：“加脚油就过去了。”我心里开始激烈地做思想斗争：“我能冲过去吗？现在时速30公里，也太快了吧！我第一次上路，还是等个红灯吧……”想着想着，车速降下来了。这时，教练愤怒地说：“我是教练，还是你是教练？怎么不听指挥——算了，变黄灯了，时间不够，停下吧！小心别过线。”这时我说：“啊，我错了！”然后，一脚油门……咣！撞车了！于是，我说：“我是听了教练的话，踩的油门啊！”
这就是这些以色列人的行径，他们看上去是在遵行上帝的话，但是他们刻意忽视了悖逆上帝的那段经历。延时的顺服，不是顺服，是不愿得罪上帝，又想自己继续作主。他们硬切掉了一段历史，企图重新开始，作时间的主人。他们就像法老一样，忘记了约瑟给埃及带来的一切好处，污名化所有的以色列人。他们口是心非，嘴上说“我得罪了耶和华”，然后却明明地违背上帝的旨意，自己说了算。他们继续犯亚当夏娃所犯的罪，篡改上帝的话，他们说：“情愿照耶和华我们神一切所吩咐的上去争战。”他们也付诸行动：“各人带着兵器，争先上山地去了。”（41节）
那么，上帝的旨意是怎样的呢？我们回顾一下祂曾经是怎么说的：“在你们前面行的耶和华你们的神必为你们争战，正如祂在埃及和旷野，在你们眼前所行的一样。”（申1:30）是耶和华在为以色列人争战，从未改变过！但他们却忘记上帝拯救他们出埃及的历史，无视耶和华在旷野对他们的一切引领，他们带着兵器自己去争战了！
这时，耶和华拦阻他们：“不要上去，也不要争战。因我不在你们中间，恐怕你们被仇敌杀败了。”（42节）但是，他们“却不听从，竟违背耶和华命令，擅自上山地去了”（43节）。我们看到，罪人的本质就是非理性的悖逆，诡诈的自洽，精准的甩锅，不顾一切地冲向没有上帝的地方。因此，不要把我们犯罪的理由推卸给上帝，说祂没有拦阻；不要把我们犯罪的后果怪罪于上帝，说祂没有保护；我们犯罪、受责罚，是因为我们是罪人。就如上帝主动给了以色列人很多的机会，避免罪继续发酵，避免他们一步步往下滑，但是他们依旧决然地违背了上帝的命令。不信耶和华，就是我们的罪。
这些以色列人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从红海往旷野去的路，也是他们拒绝进迦南后上帝让他们走的路——虽然不是进入应许之地，但这是耶和华曾经为他们争战过的路；另一条是去往亚摩利人山地的路，耶和华明确地告诉他们会被杀败的路。他们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没有神的路。有人问，成为基督徒是不是要付出代价？实际上，不成为基督徒要付更大的代价。
结果可想而知，前线发回来战报：住那山地的亚摩利人就出来攻击以色列人，追赶他们如蜂拥一般，在西珥杀退他们，直到何珥玛（参44节）。
这不是一场“宜将剩勇追穷寇”的乘胜追击，反成了一场拒听“不可沽名学霸王”劝阻的历史闹剧；在这场战役中，双方没有打拉锯战，而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以色列人输得一败涂地。更有意思的是，当时的战场在加低斯巴尼亚，在以色列的历史中，他们的先祖亚伯拉罕带着家丁们曾在这里打败了四王五王，而且当时逃跑的人中有一些恰巧就是亚摩利人（参创14:1-16）。所以这场战役，虽然是故地重游，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耶和华好像放弃了他们，选择了沉默——失败后的旷野，他们在耶和华面前哭号，但耶和华不听他们的声音，不向他们侧耳（参45节）。这是最可怕的。就像孩子犯了错，他们最怕的不是父母管教他们——这至少说明父母还爱他们。他们最怕的是父母的沉默——这仿佛在说，父母已经放弃他们了。面对持续悖逆的以色列人，耶和华让他们处在一个没有神的景况之下——他们滞留在一个不管他们说、哭、喊，都没有神回应的加低斯巴尼亚。
故事停在了这里。我们看到了上帝的审判，祂从不轻看罪，也看到了罪人的悖逆比我们想象的更大。那么，这就结束了吗？你得出了哪些教训呢？或许是：我们要顺服耶和华，不要像那些以色列人一样持续悖逆；或者，我们千万不要延迟顺服，更不要随便更改上帝的话。——如果这是你对这段经文的应用，那么你只是读懂了这个故事的一部分。这个故事不是告诉我们，不要做这一代的以色列人；实际上，我们与他们并无分别，只是我们伤口的溃烂还未显出来罢了。
终极的救赎
这个故事以悖逆的以色列人的失败而告终，但其中仍深藏着极大的盼望——终极的救赎。我们必须知道，摩西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对谁讲了这个故事？
摩西是在该事件发生的38年之后，在加低斯巴尼亚——亚伯拉罕追杀四王五王的地方，以及亚摩利人追杀旷野第一代以色列人的地方，向着在旷野出生、长大的第二代以色列人讲述这个故事。他们正是其父辈曾认为一旦进入应许之地就会被掳掠的那一代人，但上帝却应许说，他们必进入那地，且要得那地为业。他们的父辈进不去，而他们能够进去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的顺服，而是因为上帝的应许。摩西藉着这个故事告诉他们：你们正是38年前上帝曾应许一定会进入迦南美地的孩子们。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应许，而是一个好消息，告诉旷野第二代的以色列人：哪怕你们像你们的父辈一样悖逆，你们也可以进去应许之地，因为耶和华是守约施慈爱的上帝。
第一代的以色列人中，只有两个人可以进入应许之地。第一个人是迦勒，因为他专心跟从耶和华（参36节），所以他和他的孩子们都可以进去。第二个人是约书亚，不仅因为他的顺服，也因为他是摩西的助手，他要接替摩西带领以色列人承受那地为业（参38节）。
那么，摩西能进入应许之地吗？在第一代以色列民无法进入应许之地的事件上，他没有犯罪，一直敬畏耶和华，并忠心地作以色列人的领袖。但耶和华为以色列人的缘故也向他发怒，说：“你必不得进入那地。”（37节）
我们知道，在民数记20:1-13记载，摩西不能进入应许之地，是因为他曾在加低斯击打磐石出水，违背了神让他吩咐磐石出水的命令。实际上摩西也犯了“延时顺服”的罪——他曾经在利非订遵神的吩咐击打磐石出水（参出17:1-7），他这次未听新吩咐的击打，也是依旧例而行！摩西同样性质的不顺服，承担了同样严重的后果——他不能带领以色列人进入应许之地。
但是，民数记20章所记录的摩西击打磐石，与民数记14章及申命记1:34-46所记录的第一代以色列民拒绝听命，是两个不同的历史事件。依据这几处经文可知，早在摩西击打磐石之前，当第一代以色列人拒绝进入迦南地时，上帝就告诉摩西，他也进不了应许之地。
为什么摩西没有一同犯罪，却要和悖逆的以色列人一同接受审判呢？耶和华说“为你（们）的缘故”（申1:37，希伯来文“בִּגְלַלְכֶם”[为你们]词尾表明该词是复数）——直接翻译就是“为你们的账”。以色列人犯罪了，他们悖逆上帝、恨上帝、向上帝发怒，他们的账归到摩西的头上了。
摩西代表以色列人被滞留旷野。但那些与他们的父辈一样邪恶，并被父辈断言一旦进入迦南地就必会被掳掠的第二代以色列人，他们将被交给约书亚，进入应许之地。他们也正是申命记的听众——摩西向他们讲述这个故事，不仅是让他们知道罪的严重，以及上帝的审判，更是在告诉他们恩典的救赎——哪怕他们的父母犯罪，哪怕他们也一样充满罪恶，但上帝会拯救他们。
与父辈一同滞留旷野的摩西，与己辈一同进入迦南的约书亚，这一救赎的大故事描绘了一幅救赎的图画，让旷野二代的以色列人看到，他们得以进入应许之地，不是因为他们的顺服，而是因为神的信实、守约。在神的圣约救赎中，有一位不曾一同犯罪的领袖，和百姓一同被算为罪，不得进入迦南；有一位靠行为可以进入的领袖，带领着无善行可夸的子民，一同进入迦南。因此，这些继承了父辈之罪的儿女们，可以被算为无罪，并继续承受亚伯拉罕之约中后裔的福分。
这在基督教信仰中，被称为“双重归算”——我们的罪归在了无罪之人耶稣的身上；祂因顺服而得来义和福分，归在了我们的身上。对于申命记的听众来说，他们的故事成为了那终极救赎的预演——他们的罪与罚之问题，被信实的神藉中保加以解决，亚伯拉罕的福就在眼前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需要相信在他们前面行、为他们争战的上帝，和那位仿佛替他们承担罪罚、宣告应许的摩西。
我们可以用迦勒和摩西的例子，进一步理解这终极的救赎。迦勒是耶孚尼的儿子，他是属犹大支派的，但他是基尼洗族人，在血统上不是亚伯拉罕肉身的后裔，他是后来根据摩西律法受割礼加入犹太教的外邦人。但是，他凭着信心进入了应许之地！
而对于摩西来说，无论是这一次以色列人的罪归算在他的身上，还是另一次他自己的犯罪，他最终都没有进入应许之地。这或许令我们许多人感到惧怕：我的罪会不会带来严重的后果，让我永远与上帝隔绝？我们带着这一问题继续查考神的话语。
圣经这样描述摩西最后的日子：
耶和华对他说：“这就是我向亚伯拉罕、以撒、雅各起誓应许之地，说：‘我必将这地赐给你的后裔。’现在我使你眼睛看见了，你却不得过到那里去。”于是，耶和华的仆人摩西死在摩押地，正如耶和华所说的。（申34:4-5）
你可能会说，上帝为什么这么做？既然定意不让摩西进入迦南地，又何必让他看呢？那一刻，在耶和华面前，摩西没有说话。他没有讨价还价，他完全地顺服。因为以色列人的罪，因为他自己的罪，他的肉身没有进入应许之地。但是在新约圣经中，他在耶稣登山变像之时显现（参路9:30）——他已完全地与主同在！
摩西不是那个留在旷野的救主，他是那个需要被留在旷野的救主拯救的人。而摩西被遗留在旷野，预表了那个最后要被彻底遗弃的义人，祂要拯救罪人进入真正的应许之地。在变像山上，摩西在主耶稣身边出现，他和以利亚同耶稣说话，“谈论耶稣去世的事，就是祂在耶路撒冷将要成就的事。”（路9:31）“耶稣去世的事”，在希腊文中用的是ἔξοδον，而由这个希腊文衍生出的英文Exodus，也就是出埃及记。——他们在谈论出埃及，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但耶稣要带领祂的百姓经历一个更大的出埃及。
耶稣基督是那个真正带领我们出罪和死亡之埃及的摩西！祂离开天上的荣耀，降卑成为人，祂走在我们的前面，为我们步入苦难，进入死亡，然后祂从死里复活——我们就跟着祂步入苦难，进入死亡，并一起复活。
结语
回到本文开始的问题：我们信主之后，是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生活，唯恐犯罪招致神的审判，还是因为救恩是稳固的，就可以放飞自我、随便生活了呢？——前文已说过，这两种方式都是错的，深陷律法主义和反律法主义的泥淖，但它们背后的原理却是殊途同归。基督徒的生活不是在这条律法的光谱上找到一个平衡的位置，而是踏上在律法之外的另一条路——福音。下面，我们通过“以色列人小张的故事”来说明基督徒的福音之旅。
小张是在埃及为奴的以色列人，在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的过程中，他经历了所有的事情：他在逾越节涂羊血在门楣上，走过红海中的干地，吃过天降的吗哪，也喝了磐石涌出的活水，但他一路上也没少发怨言。当探子从迦南地回来，小张听了十个探子所报的恶信后，与他的同胞一样，他因惧怕而哭号，拒绝进入应许之地，甚至打算另立一个首领回埃及去。结果，上帝向小张和他的同胞发怒，刑罚他们。他们开始紧张，于是违背上帝的命令，擅自去攻打亚摩利人，结果一败涂地！他们回到加低斯巴尼亚，向耶和华哭号，却听不见上帝的回应。
假如，此时在黑暗的加低斯巴尼亚，小张向上帝祷告说：“耶和华啊，我相信你是守约施慈爱的上帝！就如你在埃及凭藉羔羊之血，救我们脱离灭命的天使；我们的儿女，能够因中保摩西得以进入应许之地；摩西凭着信心，虽然没有进入迦南美地，但他终将进入你天上的国度。求你让我虽然死在旷野，却能够因着信心进入你的同在。”之后，小张倒毙在了旷野。那么，在新天新地中，我们在羔羊的宴席上能否见到小张？能！我们相信，他在加低斯的那个祷告，可以成为黑暗中的光！
因此，守住或守不住律法，不会影响我们的救恩，因我们的救恩是藉着信耶稣基督而来。旷野二代的以色列人怎么知道自己能够进入应许之地？因为他们知道摩西被留在了旷野。我们怎么知道神与我们同在？因为我们知道耶稣在十字架上为我们死了。我们是否遵守律法，影响的是我们对上帝救恩的经历。任何时候，我们都可以把信心转回到基督身上，顺服祂的律法，经历救恩的真实。
如果你活在惧怕中，对又大又难的问题不知所措，请回到上帝的应许中来。如果你被自己的无力感压垮，要相信你的救赎是从基督而来，别靠自己。如果你不知道如何养儿育女，不妨让孩子知道你的软弱无力，并把自己和孩子带到基督面前，一起信靠救主。如果你被传福音或植堂的使命催促，却走不出第一步，那么福音是勇敢的动力……
这就是摩西在约旦河东、加低斯巴尼亚的旷野，面对着即将进入应许之地的第二代以色列人，向他们所宣告的信息，这也是讲给我们的信息。
祷告
天父上帝，你把这段历史记录下来，为了使今天的我们得着救恩的确据，拥有坚固的信心。求你让我们因你十字架的救赎产生内心最深的平安；让我们因你的律法，知道如何享受你的恩典；让我们因你无时无刻的同在，敢于面对未知，在犯罪时悔改，在使命中勇敢。奉耶稣基督之名祷告。阿们！
作者简介：
芝士，一个妻子的丈夫，一个女儿的父亲，哥顿神学院道学硕士，蒙召作牧师，讲道、牧养、植堂。
[1] 本文整理自作者的一篇主日证道信息。略有编辑。承蒙授权，特此致谢！——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