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期刊 2025年12月号(总第104期) 使徒行传中的门徒:信仰共同体

使徒行传中的门徒:信仰共同体

/ 迈克尔·威尔金斯(Michael Wilkins) 译/无声 校/乔天

 

门徒的概念使人想到的是与耶稣一对一的关系。他们相信,“我是耶稣的门徒,门训的成长意味着变得更像祂,加深与祂的关系。”这诚然是一个重要的真理,因为我们可以在福音书中看到耶稣呼召个人来跟从祂、服事祂、并与祂建立关系的许多情形(例如,彼得、安德烈、约翰、雅各、马太、撒该,等等)。多年前,基督教信仰吸引我的伟大真理之一,就是它宣称神藉耶稣来到世上,要与人建立一种个人性的关系。我热切地回应了这一呼召,并与耶稣建立了个人门训关系,从此,这一关系就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中心。

 

然而,就像许多真理一样,个人门徒关系如果走向极端,往往会掩盖一个同样重要的圣经真理,即“共同体”[2]。从圣经最早的记载开始,无论是在早期的族长家庭中,在漂流的以色列民中,在以色列国中,在十二使徒的群体中,还是在教会中,神都呼召祂的百姓成为共同体。[3]耶稣确实呼召人们与祂建立深厚的个人关系,然而,如果我们在门训成长中只注重个体,就会面临将个人与信仰群体分离的危险。过分推崇一对一的门徒关系,很容易发展成为二十世纪文化中那种显著的不健康的独立性。[4]这种不健康的个人主义具有欺骗性,使我们与他人疏离,鼓励我们不需要任何人,并引以为傲;它还使我们不愿意被他人需要。正如大卫·吉尔(David Gill)的睿智之言:

 

我们必须有共同体来支持和纠正我们在世作门徒。这似乎显而易见,但我们的实践却常常极其个人主义。作基督的门徒并非是当独行侠(平心而论,即便是独行侠也需要汤头[5]作副手)。我们必须抵制文化中的个人主义,并与他人培育一种深厚而坚固的关系。我们面临的挑战极其艰巨,若没有共同体,便无法应对。[6]

 

我们真的如此相信吗?我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是不相信的。无论是文化背景,身处的环境,还是我引以为傲的独立性使然,我就是宁愿独来独往,不需要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需要。在高中刚毕业那几年,我以自己的独立自主和独闯天涯的能力为荣。我的哥哥比尔使我的独立个性稍有收敛,我意识到我们兄弟情深。我通过家人学到共同体的绝对必要性。当挑战变得如此巨大,以至于我们无法独立应对时,我们的家庭共同体所给予必要的力量、勇气和爱,使我们熬过生命中的至暗时刻。

 

因此,单独的门徒必须形成一个共同体,成为神的家。门徒与耶稣相处三年,顺服祂的呼召,聆听祂的教训,见证祂的事工。在受训的最后阶段,他们迎来了生命中的至暗时刻——耶稣的受审与钉十字架。他们聚集在楼上的房间里,笼罩在空空的十架阴影下,他们所有的盼望似乎都破灭了;他们忍受的一切似乎都成为徒然;他们一切的牺牲似乎都白费了。他们的夫子在哪里?如今谁还可以来领路?

 

然而,光明冲出黑暗,迎来了新的盼望——复活,以及新的创造——教会。耶稣的跟随者们现在踏上了他们的门训之旅,这一点耶稣早有指示,但他们只是隐约地有所领悟。至暗时刻,耶稣身边的门徒寥寥无几,但五旬节后的短短几天,门徒的数目便激增至数千,并很快遍布整个罗马世界,多得不可胜数。门徒们现在得着圣灵所赐的能力,放胆传讲耶稣在以色列已经成就的福音信息直到地极。这些门徒现在聚在一处形成教会,成为他们复活之主——耶稣基督的身体。耶稣呼召个人作门徒,而对这一呼召的回应使得门徒进入一个信仰共同体。

 

所有福音书的作者中,只有路加将他的叙事从耶稣在地上的事工延伸到了祂升天之后。从路加福音到使徒行传,路加让我们看到,共同体对门训的至关重要性。耶稣不再以肉身与门徒们同行,但祂应许自己会永远与他们同在(参太28:20)。藉着圣灵,共同体今天能够提供新时代里跟随主所必需的团契、彼此激励、造就与扶持。

 

一、使徒行传中独特的门徒观

 

路加在使徒行传中对门徒的刻画,延续了他在福音书中开始的许多相同叙述,然而,前者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带有教会时期的色彩。为了充分理解使徒行传中对门训的刻画,我们必须借鉴之前对路加福音的查考,因为路加福音预示了复活之后的情形。“对使徒行传的正确解读需要以路加福音为注释;而对路加福音的正解,也必须以使徒行传为注释。”[7]

 

1、“门徒”用以指代[8]“信徒”、“信奉这道的人”、“基督徒”

 

五旬节后不久,路加宣称“门徒增多”(徒6:1),这是“门徒”一词在使徒行传中首次出现。同样,路加也宣告,随着神的道的兴旺,门徒的数目也大大增加,其中包括许多祭司也“信从了这道”(6:7)。[9]此前,路加用“信的人”(those who believe)来指那些认信耶稣的人(参2:444:325:14)。路加因此将“信的人”和“门徒”这两个词并列使用。这与路加福音中的用法类似,我们曾指出,路加福音用“门徒”一词称呼某个信耶稣的人。[10]在整卷使徒行传中,“门徒”都是作为那些已经信奉耶稣、并成为跟随耶稣之人,即那些归信者(converts)的头衔。[11]沿用“门徒”一词的事实清楚地表明:在耶稣地上事工期间的那些跟随者和耶稣复活后的那些教会之间,存在着连续性。[12]

 

类似的用法也出现在别处。早期教会的活动记录将“门徒”等同于“信奉这道的人”(the Way)(徒9:1-2),即那些相信耶稣是弥赛亚的人,他们后来被称为“基督徒”。[13]在使徒行传第9章,路加记载了大数的扫罗对巴勒斯坦一带门徒的逼迫(1节),扫罗在去往大马士革路上的经历(10节),以及扫罗在大马士革与门徒的相遇(19节)。当这位新的归信者试图加入门徒群体时,耶路撒冷的基督徒怕他,“不信他是门徒”(26节)。[14]他们的问题是,保罗究竟是一名真信徒,还是一个试图渗透进门徒队伍的“秘密间谍”。但巴拿巴为扫罗归信的真实性作了担保,于是扫罗被接纳为门徒中的一员。[15]

 

路加不受拘束地使用“门徒”一词来指代“信徒”也体现在对约帕的大比大事件的描述上。这里是新约圣经中唯一出现“门徒”一词的阴性形式,mathētria[16](这个词在希腊的世俗作品和后来的基督教文献中也出现过)。路加直接称大比大为“女徒”(徒9:36),以此表明她对基督的信心,这与他用该词的阳性形式来称呼约帕的信徒群体为“门徒”(hoi mathētai)(38节)相对应。虽然mathētēs这个词是阳性形式且通常指男性,但它在性别区分上是中性的,因此当用来指一群男女混合、都是耶稣的跟从者时,其中也包括女性(例如,徒6:1)。[17]因此,路加在这里对阴性形式的使用,强烈地重申了一个事实:女性与男性都是耶稣的门徒。

 

具有启发意义的是,“基督徒”一词在圣经中首次出现时,是与“门徒”一词联系在一起的:“门徒称为基督徒是从安提阿起首”(徒11:26)。再一次,“门徒”用来指代“信徒”,即此处的“基督徒”。基督徒这个称呼应该起源于外邦人。[18]在安提阿这座大都市里,充斥着各种邪教和神秘宗教,那些经常谈论Christos(基督)的人很快就被称为Christianoi(基督徒),即属基督的人。这一称呼因而将“门徒”与未归信的外邦人以及犹太教作了区分。“基督徒”一词在使徒行传11:26中的出现,至少表明外邦人认识到基督的信徒是一个有别于外邦人和犹太教信徒的群体,而该词在新约中另外两次的出现则可能表明,教会外的人当初使用“基督徒”一词时,带有轻蔑的口吻(参徒26:28)和敌对的意味(参彼前4:16)。新约里并没有证据表明,早期教会普遍使用“基督徒”作为自我称谓。路加在使徒行传11:26中这种带有时代倒置的叙述,意味着在“基督徒”一词刚出现的时候,教会普遍用以称呼耶稣跟随者的词是“门徒”(mathētai),以及其他的互换名称,如“信徒”(hoi pisteuonteshoi pistoi)(参徒5:1410:45;罗1:16;提前6:2)、“弟兄”/“姐妹”(adelphos/adelphē)(参徒6:3;雅2:15)和“圣徒”(hoi hagioi,参徒9:13;林前1:2)。[19]

 

纵观使徒行传,一再用“门徒”一词来指代耶稣的跟随者。路加用“门徒”一词来指代信徒,往往是为了将他们与非信徒作区分。例如,尽管在彼西底的安提阿和路司得地区遭受犹太人和外邦人的逼迫,“门徒满心喜乐,又被圣灵充满”(徒13:52),并且“门徒围着”(14:20)使徒。路加将保罗和巴拿巴在特庇的外邦人中间的宣教事奉概括为“传了福音,使好些人作门徒”,并将他们在路司得和以哥念信徒中间的牧养事奉概括为“坚固门徒的心,劝他们恒守所信的道”(21-22节)。当路加记录保罗和巴拿巴造访安提阿的“会众”(27节)时,他用同义词的方式指称同一群人,说的是保罗和巴拿巴“在那里同门徒住了多日”(28节)。彼得为基督徒摆脱犹太教律法规条的自由而做辩护时,所代表的是“门徒”(15:10)。提摩太的信徒身份,是以“门徒”(16:1)的称号来表达的。保罗在加拉太和弗吕家一带的使徒事工包括“坚固众门徒”(18:23)。当亚波罗想去亚该亚时,以弗所的“弟兄们”写信给那里的“门徒”(27节),请他们接待他。与以弗所会堂中毁谤“这道”的人相反,“门徒”(19:9)与保罗一同离开,在推喇奴学房里受教。设法保护并阻止保罗前往以弗所从而免受那里群众伤害的,正是以弗所的“门徒”(19:30),而保罗前往马其顿之前领受他劝勉也是“门徒”(20:1)。后来保罗对以弗所的众长老讲话,论及他们保护“全群”的责任,而全群等同于“门徒”(参20:28-30)。当保罗及其同伴在推罗上岸时,他们找到“门徒”(21:4)并与他们同住,同样地,他们在多利买上岸时找到“弟兄”(7节)并与他们同住,以及在前往耶路撒冷的途中,一些来自凯撒利亚的“门徒”与他们同行,带他们去见拿孙——“一个久为门徒”(16节)的人——并与他同住。

 

使徒行传与路加福音一样,用“信徒”和“门徒”来指同一群人。[20]

 

2、例外情况?

 

虽然几乎所有学者都承认,在使徒行传中,“门徒”一词通常指的是“信徒”,但有两处重要的经文可能是例外。“门徒”一词在使徒行传中出现了28[21],只有9:2519:1及其之后的经文对该词的用法有些变化。

 

1)使徒行传9:25

 

路加在使徒行传9:25中对“门徒”一词的用法颇耐人寻味,他在此写的是“扫罗和他的门徒”。犹太人正密谋要陷害刚信主的扫罗,他们在城门守候,防止他逃走,路加接着说,“他的门徒就在夜间用筐子把他从城墙上缒下去。”(徒9:25)路加说这些人是扫罗的门徒,这是什么意思呢?[22]这一耐人寻味的现象引起了诸多争议。一些解经家认为,扫罗作为一位公认的拉比,在拉比传统中本来就有自己的门徒(参太22:16;可2:18),他们和他一同来到了大马士革。这些拉比的门徒现在也归信了基督教,并帮助扫罗逃离犹太人的追捕。若是这样,那么这是路加在使徒行传中唯一一次用“门徒”来指拉比的门徒。另一些解经家则认为,扫罗在大马士革及周边地区传福音硕果累累,“他的门徒”是指那些在大马士革地区、听保罗传福音而归信、并如今聚集在他周围、视他为属灵领袖的人。[23]若是这样,这是使徒行传(或整个新约?)中唯一一次说到某个基督徒拥有自己的门徒。有些解经家指出,这种关系在新约的用法中是不可能的,他们认为,后来出现的另一种小众的解读才是路加的本意。这种解读将“他”(him,即宾格auton)来取代“他的”(his,即属格autou),从而得出的结论是,路加说的是“门徒带着他”。这些解经家坚称,门徒一词在使徒行传里的通常含义并不支持个别基督徒拥有自己的门徒之说,而且,在第1926节中“门徒”一词并无从属关系,因此路加不可能写下“他的门徒”。[24]

 

这一解读颇具吸引力,因为它似乎解决了某个难题,但这显得过于想要调和经文的难点了。虽然我们已经观察到路加通常用“门徒”来指代“信徒”,但强行要求此处的用法与路加在别处的用法一致,可能是一种循环论证[25]。既然“他的门徒”是较难的读法[26],那么它极有可能就是原始读法。若真是如此,我们就必须调整对门徒现象的理解。路加显然表明,扫罗早期的传道成果斐然,而“他的门徒”就是那些因扫罗的传道而归信,并在基督信仰的成长过程中得到扫罗帮助的人。

 

因此,使徒行传9:25中的门徒就是信徒,与路加在使徒行传中其他地方的用法相似;但在使徒行传中,路加(可能也是新约)还有独特的用法,认为门徒是聚集在某位属灵导师周围的归信者。

 

2)使徒行传19:1及后续经文

 

“门徒”的另一个耐人寻味的用法出现在使徒行传19:1,这里说,保罗到达以弗所时,遇见几个“门徒”。问题是,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基督徒,而是施洗约翰的跟随者。圣经注释者们对这段经文进行了深入探讨,意见大致均分为几派。一种观点认为,这些“门徒”实际上是基督徒,只是接受的教导不完全。[27]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既然这些人只受过约翰的洗,那么他们便是施洗约翰的门徒,而不是基督徒。他们可能接受了约翰的洗,并自称是他的门徒,但他们并不了解约翰的完整教导(例如,关于圣灵的教导),也不知道耶稣是约翰所传信息的应验。[28]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这些人既不是耶稣的门徒,也不是施洗约翰的门徒,而只是看起来像是耶稣的门徒。路加从主要人物的视角讲述这个故事:保罗遇见了一些他看样子似乎是门徒的人,但由于对他们的基督徒身份有所怀疑,便更加仔细地考察了他们的说辞。路加并非说他们就是门徒,而是在描述保罗初到时对他们的印象。这些人住在以弗所时(没有完全地)学习过约翰的教导,受过约翰的洗,现今(错误地)自称是基督徒。[29]

 

如果这些人是耶稣里的真信徒(第一种观点),那么他们确实是耶稣的“门徒”,尽管他们接受的教导不完全。这样的话,这里的“门徒”一词便与使徒行传中之前的用法相类似。或许可以将这些门徒与那些早期跟从了耶稣、却没有完全理解耶稣门徒身份的信徒(例如,约6:668:31)进行类比。

 

如果这些人是约翰的门徒(第二种观点),那么路加在这里使用这个词就是泛指耶稣以外的某位伟大夫子或教师的跟随者。这与福音书中记载的施洗约翰的其他门徒相符(例如,可2:18;约1:35)。虽然这与路加在使徒行传中通常用法有所不同,但符合希腊时期的用法。[30]

 

另一方面,如果这些人不是耶稣或者约翰的真门徒,而只是看起来像是耶稣的门徒(第三种观点),他们作为约翰的追随者,在保罗到来之前投身于基督教运动,那么路加只是从保罗的视角来描述他们,因此,这里使用“门徒”一词与他在使徒行传的其他地方一致,指的是“耶稣的信徒”,即使他们被误认为是信徒。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布鲁斯(Bruce)认为,“无论他们是约翰的门徒还是耶稣的门徒,他们是在何处以及如何领受教训的,都只能成为猜测。”[31]由于我们在此的目的并非深入探讨这个问题,我们只能作出相关的两点观察:(1)这些门徒显然不是路加在使徒行传中所描写的完全意义上的“基督徒”,因为在此之前他们没有经历过圣灵(参徒19:1-36);(2)这些门徒既然已经受了约翰的洗,理所当然应该被视为约翰的跟随者。然而,“门徒”一词的非限定性使用,说明作者不太可能是想用这个表达来指“施洗约翰的门徒”。[32]

 

根据这两点观察,第三种观点修正之后似乎最合理。这些“门徒”受了约翰的洗,并认同约翰的信息。然而,他们对约翰的信息知之甚少,因为他们不了解圣灵(参徒19:2),而圣灵正是约翰早期信息的重要组成部分(参太3:11)。尽管如此,他们仍自称为约翰的门徒。当耶稣运动开始在周边地区兴起时,约翰的这些门徒认同了这一运动,因为这显然与他们对约翰事工的理解有关。于是这些门徒投身于耶稣运动,自称为耶稣的门徒,尽管他们并不了解约翰和耶稣的真正区别。然而,当保罗来到他们中间时,他察觉到他们在理解上与信仰上的不足。经过询问,保罗发现他们并非真信徒,因此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耶稣的门徒。随着他们对基督教信息的认识愈加全面,他们就信了。圣灵降在他们身上,成为他们新获信心的记号,他们成为了真门徒共同体——教会——的一部分。[33]

 

这些“门徒”的情况跟耶稣在地上事奉时的情形相似,那些门徒起初跟从的是约翰,当听闻耶稣之后,他们便转去跟从了祂。他们加入耶稣运动之后,就被称为祂的“门徒”,尽管后来发现其中有些人并非真信徒,也没有真正委身于耶稣(例如,约6:668:31)。在使徒行传19:1这里所说的“门徒”看起来也有类似的经历。他们自称“基督徒”或“门徒”,但是他们并不清楚约翰和耶稣之间的真正区别,也没有真正委身于耶稣。[34]因为他们最初有自称约翰和耶稣跟随者的表现,路加就称他们为门徒,意思是“信耶稣的人”。这与路加在使徒行传其他地方的用法一致,尽管后来发现,他们对约翰和耶稣的信息都有错误的理解,在他们相信之前,也并非真正的门徒或信徒。

 

在使徒行传中路加简单地使用“门徒”一词,来指那些承认耶稣为弥赛亚的信徒。

 

3、门徒与“教会”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路加将“信的人”和“门徒”这两种表达等同起来,但他也明确指出,随着五旬节的来到,一个门徒身份的新时代已然开启。我们需要认识到的最重要的特点之一就是,使徒行传中使用的“门徒”一词描绘的是基督复活后的信徒,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组成新的信仰共同体——教会。[35]

 

路加在使徒行传中首次使用门徒一词的语境表明,“门徒”是紧密联合的一个独特信仰共同体。路加先是提到“门徒增多”(徒6:1),然后形容他们是联合在一起成为一个“门徒的会众”(congregation of the disciples)(徒6:2NASB,希腊文:plēthos tōn mathētōn。译注:和合本仅译为“众门徒”)。在使徒行传中,被译为“会众”(congregation)的希腊文plēthos有两种含义:它可以指“众人,一大群人”(a crowd, a large number of persons)(例如,徒2:6),也可以指“全体会众”(the full assembly)。使徒行传6:2是第二种意思,“门徒的会众”是指耶路撒冷信徒的集体聚会。若与路加福音19:37中出现的同一短语相比较,则尤为明显,路加在那里用的是第一种含义,指的是在棕枝主日聚在一起见证耶稣进入耶路撒冷的“众”门徒(the “crowd” of disciples)。[36]路加通过在使徒行传6:2中将plēthos与“门徒”相联,使“门徒的会众”这一表达等同于此类的表达:“许多信的人”(the congregation of those who believed)(徒4:32NASB),“大众/众人”(the congregation)(徒6:515:1230NASB),以及“教会”(the church)(徒5:117:38[37]8:1等,NASB)。[38]

 

“教会”一词在福音书只出现过两次,均在马太福音中,是耶稣对未来信徒群体的预言性描述(参太16:1818:17)。在五旬节经历了圣灵内住后不久,“教会”(ekklēsia)一词就出现在路加的使徒行传叙事当中,用来指信仰共同体(参徒5:11)。乔治·赖德(George Ladd)认为:

 

严格来说,教会于五旬节诞生,那时圣灵浇灌在耶稣的一小群犹太门徒身上,他们构成基督身体的核心。五旬节前的门徒只能说是教会的雏形。教会不能仅仅被视为由共同的宗教信仰和经历维系的人类团契。她包含这些,但又不止于此:她是神藉着圣灵创造的。因此,只有也只能仅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教会。[39]

 

因此,教会是神的新创造,是圣灵将所有归信之人,无论是犹太人、撒玛利亚人还是外邦人都带入其中的所在(参徒1:8)。[40]然而,即使只有一个教会,也就是基督的身体,“ekklēsia”也被用来指在某个地方的基督徒聚会,无论是耶路撒冷、安提阿(徒11:2613:114:2615:2330)、叙利亚和基利家(15:41)、南加拉太地区(参14:23。编注:指14:21的路司得、以哥念),还是以弗所(20:17)。路加强调,“门徒”是那些相信耶稣是基督的人,那些如今在新创造——教会中彼此联合的人。归信者的聚会被称为“教会”(ekklēsia)或“会众”(plēthos),而教会中的个体则被称为“信的人”(例如,徒2:444:32)、“弟兄”(例如,徒15:1332-33364016:240等),或“门徒”(例如,徒6:1279:1101926363811:262913:52等)。[41]

 

“门徒”一词的沿用,清楚表明耶稣在地上事工时的追随者与耶稣复活后的教会是一脉相承的。因此,耶稣所开创的门训模式的本质仍在教会中延续。然而,这个新的信仰共同体的门训不同于耶稣在巴勒斯坦以肉身和门徒同行时的门训。[42]

 

4、门徒与众门徒

 

有助于我们将门徒理解为“信仰共同体”的另一个重要观察是,单数的“门徒”(disciple)和复数的“众门徒”(disciples)在用法上的区别。单数的“门徒”从未出现在马可福音中,但在约翰福音中却很常见,它总是指向某个特定的人,通常是耶稣所爱的那门徒(参约9:2818:151619:26-2820:2-4821:7202324)。在马太福音和路加福音中,单数形式只出现在耶稣的口中,用于教导门徒的本质(参太10:242542;路6:4014:262733)。在使徒行传里,单数形式只出现了五次,每次都指向某个特定的人(参徒9:102616:121:16,以及9:36中的单数阴性名词形式)。

 

在福音书和使徒行传里,通常使用的是复数的“众门徒”。单数形式表示某个认信并跟从耶稣的人。[43]复数形式则表达了一个重要观点:无论是作为耶稣的亲密同伴,还是作为教会,个体的门徒总是与门徒共同体联系在一起。因此,门徒身份的概念通常出现在共同体的语境里。随着使徒行传中教会的诞生,这个共同体就成了教会。

 

5、门徒与使徒

 

路加在使徒行传中有关门徒身份的表述,有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关键特征,即他对“门徒”(disciple)和“使徒”(apostle)这两个词的区分。“使徒”一词(希伯来语:shaliach;希腊语:apostolos)在过去的一个世纪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人们再次确信,其圣经含义是指一个蒙差遣、拥有权柄,代表差遣者的信息和身份之人。[44]

 

在福音书中,我们看到耶稣从众多的门徒中拣选了十二个人,称他们为“使徒”,将他们差到以色列各地去传道(参太10:2;可6:30;路6:139:10)。这个蒙拣选的群体首先被称为“门徒”——一个表明了他们与其他信徒有共同之处的称呼,但他们渐渐地被称为了“十二使徒”(the Twelve,译注:和合本中有时译为“十二个门徒”,但英文中没有“门徒”一词)——一个表明他们独特的、与耶稣最为亲密的伙伴关系的称呼。在福音书(仅限路加福音)的一些其他场合,他们被称为“使徒”(the apostles),这一称呼显然等同于这十二个门徒,他们正在接受预备,要在将来的教会中扮演特殊角色。(参路17:5,对照17:19:1022:1424:10[45]

 

当我们读到使徒行传时,会发现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这十二个人作为一个群体从来没有被明确称为“门徒”;他们始终被强调为“使徒”。[46]路加在使徒行传的一开始就称他们为“使徒”(徒1:2)。路加此时将这十二位作为新团体的领袖而加以关注。在广义上讲,这十二个人当然位列门徒之中,因为他们是信徒共同体的一部分(例如,徒9:26)。然而,当路加要特指这一较小的领袖群体时,便称他们为“使徒”(无论是这十二位,还是巴拿巴或保罗;例如,1:2262:3714:414等)。后来,路加又使用了其他指代领袖的称呼,比如“长老”(希腊语:presbuteroi;参徒11:3021:17-18),以及负责牧养全群的“监督”(希腊语:episkopoi[监督]…Poimanein[牧养];参徒20:28NIV译作“keep watch[47])。[48]但对路加来说,“十二使徒”在救恩历史中扮演着独特的角色。他们既是对古以色列体制的追溯,也是对弥赛亚共同体最终形式的展望:十二使徒是从众门徒里拣选出来的,承担着建造教会的特殊角色(参太19:28;弗2:20)。[49]

 

结合我们对“门徒”一词的讨论,对“使徒”一词的探讨再次表明,“门徒”与“使徒”不同,在使徒行传中,“门徒”一词只是用来指称“基督徒”。保罗·赫尔姆(Paul Helm)言简意赅地强调了使徒行传中有关作门徒的本质,他说:

 

“门徒”一词在使徒行传中被用来描述信徒,就是那些认信基督的人(参徒6:1279:3611:26)。虽然他们不是直接由基督本人所呼召,但他们藉着基督的灵,通过第一批门徒所传的信息而蒙召;后来蒙召的门徒在任何意义上都不比第一批门徒逊色,尽管他们不那么荣幸(因为他们未能在耶稣的地上事奉中与祂同行)。[50]

 

门徒是那些承认耶稣是救主和主的人,使徒则是从众门徒中呼召出来,在门徒共同体——教会中担任领袖的人。

 

二、使徒行传中门徒身份的过渡

 

我们现在看到,使徒行传在对“门徒”的理解上既与福音书相似,又有所不同。教会时代的生活与耶稣及其跟从者在巴勒斯坦同行时的生活有相似之处,但又有很大不同。[51]尽管耶稣在地上事奉期间尝试预备门徒,迎接新时代的到来,但这与他们原本的期待相差甚远,他们需要过渡性的装备来预备自己。因此,当耶稣复活后,处于脆弱状态的门徒们从耶稣领受了为期四十天的最后指示,使他们专注于那些将在新时代能够帮助他们的原则上。

 

路加所记载的耶稣在复活后与升天前对门徒的最后事奉,展现了在共同体时代引导门徒活动的原则(参徒1:6-11)。我们可以看到这里阐述的原则与耶稣在世时设立的门训原则之间的延续性,然而我们也可以看到,新时代要求对这些原则作出新的应用。换句话说,我们可以将耶稣最后的事奉表述为以下几项劝勉[52]:第一,专注于耶稣对活出生命意义的教训(1-3节);第二,实现圣灵所带来的共同体合一(4-5节);第三,靠圣灵的能力成为耶稣福音的见证(6-8节);第四,让耶稣的离去激励门徒盼望,直到祂再来(9-11节)。

 

1、耶稣关于活出生命意义的教导

 

耶稣的门徒能够从福音时代过渡到教会时代,首要的劝勉是专注于耶稣关于活出生命的意义的教导(参徒1:1-3)。耶稣的教导是新共同体门徒生活的根基。耶稣明确指出,门徒生命成长的一个主要方面就是顺服祂在地上事工时所吩咐门徒的一切(参太28:20)。从复活到升天的四十天里,耶稣门徒最后的教导,指示他们在祂升天之后将要经历的国度生活(参徒1:1-3)。耶稣在世期间以及在这个复活与升天的这段时间有关门徒这一主题所做的教导,是教会时代门训的基础。埃弗里特·哈里森(Everett Harrison)指出,“早期教会的领袖曾与耶稣同行,在他们眼中,门徒身份也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接受了跟随主耶稣的代价和益处。”[53]十二门徒在传承耶稣的教导方面发挥着领袖的作用。“恒心遵守使徒的教训”(参徒2:42),意指耶稣的教导藉此传递给教会的新门徒。

 

然而,鉴于这一原则,我们应该认识到,连续性/非连续性决定了福音书与使徒行传之间(不同)的门徒教导。具体来说,必须留意三种不同的门训教导。

 

第一类门训教导,主要针对门徒在耶稣地上事奉时与祂同行的生活。有时,门徒领受的教导旨在装备他们应对耶稣地上事奉中的特别情境,而不是应对教会的情境。[54]识辨只与耶稣在世事工时相关的门训教导需要极大的耐心,但这样做至关重要。然而,我们也必须指出,尽管具体的细节可能有所不同,但仍可以从中学到门徒训练的原则。

 

这类门徒教导的一个例子是,耶稣在门徒去以色列短宣之前给他们的吩咐(参太10)。我们看到有些吩咐仅与此次行程有关。例如,“外邦人的路,你们不要走;撒玛利亚人的城,你们不要进。宁可往以色列家迷失的羊那里去”(太10:5-6)这条命令,具有特殊的救赎历史意义,只适用于耶稣在地上事奉的日子。这条命令并未延续到教会时期。在使徒行传1:8中,耶稣明确推翻了这条命令,祂差遣门徒前往耶路撒冷、犹太全地和撒玛利亚,直到地极,包括去往外邦人那里。马太福音第10章前半部分的其他指令,例如不可带口袋、褂子、鞋等等(参太10:10),也应被视为仅适用于耶稣在地事奉期间门徒去以色列的短宣之旅。卡森(D. A. Carson)注释说:“在第5-16节中,耶稣的所有指示都恰好适合十二门徒在祂公开事奉时期的处境。”[55]

 

然而,仔细查考耶稣的宣教讲论就会发现,祂不仅指示门徒如何在以色列宣教(参太10:5-15),也以将来时态指导他们在五旬节之后将要进行的普世宣教之旅(参太10:16-23)。卡森继续说道,“但第17-22节清楚地预见了更加广泛的事工——甚至包括君王和外邦人。经文中所描述的逼迫并非发生在使徒宣教初期,而是展望了五旬节之后的重大冲突时代。”[56]此外,在给出普世宣教的教导之后,耶稣又作了适用于五旬节前后的两个时代的普遍门训教导(参太10:24-42)。

 

因此,在这同一篇讲论中,我们找到了一些只适用于耶稣在世事奉期间的门训教导(参太10:5-15),一些与五旬节之后作的见证相关(16-23节),以及一些是适用于所有时代的普遍门训原则(24-42节)。卡森总结道:

 

因此,耶稣将这次对十二门徒的差遣既视为明确的短期宣教,又视为未来数年的长期宣教之范式,乃在常理之中。对于后者,十二门徒需要短宣所需的进一步教导,他们必须将当前的短宣视为操练,为将来的事奉做准备。从这个意义上说,十二门徒在五旬节后的见证成为其他门徒的典范,马太深知这一点(参28:18-20);因此,他有意让马太福音第10章向着他的读者发声。[57]

 

我们在分析圣经文本并区分哪些是耶稣在地上事奉期间门训教导,哪些是针对五旬节之后的门训教导时,必须谨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准确地领会耶稣的门训教导。

 

另一个更普遍的例子是,耶稣多次嘱咐门徒不要透露祂的弥赛亚身份(例如,太16:20;可9:9)。这种沉默是必要的,因为这可能会在犹太民众心中产生错误的观念。耶稣明白,人们对弥赛亚的期待与祂来要成就之事往往大相径庭,因此祂要以自己的方式揭示身份,以免引起误解。所以,祂多次警告门徒,不要透露祂的某些事情。但这种沉默在祂事工后期与初期不再相同,使徒行传里也没有要求沉默的告诫。

 

我们必须谨慎区分那些旨在教导门徒关于耶稣地上事奉的门训教导。

 

第二类门训教导,是耶稣给十二使徒的指示或陈述,特别针对他们在教会中的奠基性领袖角色。十二使徒在创立教会中有着特殊的救赎历史角色,而耶稣对他们的训练中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一特定角色。这些门徒教导中的一些原则今天还可以用作教会领袖的范例,但我们必须谨慎留意,针对十二使徒的一些教导具有的救赎历史的独特性。[58]

 

这类门训教导的一个例子,就是彼得和耶稣在凯撒利亚腓立比附近的对话。彼得告白耶稣是弥赛亚之后,耶稣对他说:

 

西门巴约拿,你是有福的!因为这不是属血肉的指示你的,乃是我在天上的父指示的。我还告诉你,你是彼得,我要把我的教会建造在这磐石上;阴间的权柄不能胜过他。我要把天国的钥匙给你,凡你在地上所捆绑的,在天上也要捆绑;凡你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释放。(太16:17-19

 

如果解经者能够认识到,耶稣此处是在宣告彼得在救赎历史中、在建立教会上所具有的独特角色,那么对这段经文的许多误解就可以避免。这一点可以从整段经文使用的第二人称单数的人称代词和动词清楚地看见(例如,19节“我要把……给你”中的“你”:soi[第二人称单数与格],“凡你……捆绑的”中的“捆绑”:dēsēs[你捆绑])。这里对彼得的个人性交代,展现了他的独特角色,即向犹太人(参徒2章)、撒玛利亚人(参徒8章)和外邦人(参徒10章)打开国度之门。一旦彼得用“钥匙”为这些族群开了门,他便完成了自己的独特角色,并逐渐淡出了使徒行传的舞台。[59]我们必须仔细观察十二使徒的独特角色,同时也不要过分夸大他们的角色,超出耶稣所说。[60]

 

与此同时,我们必须仔细观察,耶稣给十二使徒的某些教导是否也适用于教会领袖和一般门徒。例如,在耶稣和彼得的这段对话中,还包括了关于“赦罪”(forgiving sins)的陈述(参太16:19,译注:和合本译为“释放”),这在马太福音另一处关于“教会”的语境中有再次出现(参太18:18)——根据上文,这是说给众门徒的(参太18:1)。因此,耶稣说给彼得的关于赦罪的话,也是说给众门徒的。此外,复活之后,耶稣在楼房里向聚集的众门徒也说过类似关于赦罪的话语(参约20:23)。

 

因此,第二类门训教导对十二使徒在教会中的奠基性角色而言,尤为重要。这些教导必须与一般的门训教导明确区分开。

 

第三类门训教导,针对所有门徒,包括五旬节前的和五旬节后的。耶稣的大部分门训教导都属这一类。一般来说,凡不属于前两类的教导,都可以归在这第三类中。但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必须遵循一项至关重要的指导原则,即研读福音书要先迈出“左脚”,认识到所有教导都置身于第一世纪的历史背景之下。[61]即使是针对所有门徒的普遍门训教导,也自然会受到第一世纪社会/历史环境的影响。尽管如此,教会的门徒今天应当有信心将耶稣的这第三类门训教导应用于自身。

 

这一问题至关重要。在分析了耶稣的门训教导,从而区分出哪些与耶稣在世时的历史处境相关,哪些是与十二门徒在救赎历史中的独特角色相关之后,我们最终得到的是一整套用以指导当今教会的信徒生活的门训教导体系。这些澄清使我们更接近于遵从耶稣在“大使命”中的教导。凡成为门徒的人,都应当被教导去遵守耶稣在地上事奉时所吩咐的一切(参太28:18-20)。

 

2、圣灵带来的共同体合一

 

能够使耶稣的门徒从福音书时代过渡到教会时代的第二个劝勉,是要“落实圣灵带来的共同体合一”(参徒1:4-5)。从使徒行传的开篇章节可以明显看出,圣灵将在未来的日子里与门徒一起扮演重要的角色。虽然门徒们曾有幸与耶稣亲自同行,但由于耶稣的在世事工受道成肉身的局限(例如,祂不能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并不是所有的门徒都享有同等程度的特权。我们之前看到,在耶稣的众多追随者中,有围绕祂的中心圈子。十二使徒有幸在耶稣的地上事工期间几乎一直与祂在一起。十二门徒中还有一个内部群体,享有在某些特殊场合与耶稣单独同在的特权。一些妇女曾与耶稣和十二门徒同行过一段时间,并享有供应他们物质需求的特权(参路8:1-3)。七十个门徒有幸接受耶稣的训练,并奉差在以色列短宣(参路10:1)。众多门徒中,虽然一些有幸跟随耶稣一段时间,但大多数人并没有蒙召享有这一殊荣。如今,随着圣灵的降临,每个门徒都有圣灵内住的特权,也蒙受了在灵里合一的恩典。耶稣在上十字架前与门徒共度的最后一晚,就预言了由圣灵带来的转变。从约翰福音对那最后一晚的记载,我们看到耶稣对圣灵在未来工作的教导。

 

简而言之,这个教导应许门徒,一直与他们同在的圣灵,如今要住在他们里面(参约14:17),祂要将一切的事指教他们,让他们想起耶稣所说的一切(参26节)。祂不仅要为耶稣作见证,也要帮助门徒为耶稣作见证(参约15:26-27)。在未来的逼迫中圣灵要成为门徒的个人“保惠师”(参约16:1-7),也要“叫世人为罪、为义、为审判,自己责备自己”(8-11节)。祂还要引导门徒,帮助他们“明白一切的真理”(13节),并要将耶稣的话语告诉门徒,荣耀耶稣(参13-15节)。耶稣升天后,就差遣圣灵给予门徒能力、引导、安慰和神的同在,帮助他们完成大使命,改变生命并且有基督的样式。正如布鲁斯所言,“教会……是圣灵在这个世界上的器皿。正是祂给耶稣门徒这一团体注入活力,赐予能力,并施行引导。”[62]

 

圣灵时代并未终止耶稣与门徒同在的时代,而是促成了门训关系的过渡,使门徒从与耶稣在地同行的门训关系进入到升天后的耶稣与他们同在的门训关系。正如保罗所作的身体的比喻,教会如今是由圣灵联合起来的门徒共同体,是基督的身体(参林前12:12-13),她藉着圣灵享受着与基督毫无阻隔、充满爱的团契(参弗1:22-235:23-32)。

 

3、藉着圣灵的能力为耶稣的福音作见证

 

第三条能使耶稣的门徒从福音时代过渡到教会时代劝勉就是,他们将“藉着圣灵的能力为耶稣的福音作见证”(参徒1:6-8),这使耶稣的门徒从福音时代过渡到教会时代。在升天前的预备期,耶稣让门徒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未来的角色上:“但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必得着能力;并要在耶路撒冷、犹太全地和撒马利亚,直到地极,作我的见证。”(徒1:8)在这段记述中,路加再次记录了门徒们从与耶稣同在时的角色到他们在新时代的角色的重大转变。虽然路加在这段经文中没有提到教会,但是,“这段针对门徒的讲话,实际上也是针对因圣灵降临而诞生的教会讲的。宣教创造了教会,并定义了教会的本质。”[63]耶稣与门徒同在时,曾差遣他们去以色列短宣(例如,太10:5-15;路9:1-610:1-20),但祂也指出,将来他们的见证要扩展至万国(参太10:5-23,特别是第18节)。为耶稣基督的福音作见证,成为了早期教会最为明确的目标之一。这一行动从五旬节开始,一直追踪到使徒行传的结尾:在耶路撒冷和犹太全地的犹太人中(参徒2–7章),在撒玛利亚人中(参徒8章)以及在外邦的国度中(参徒10–28章)。

 

这种见证的转变可从保罗和巴拿巴的第一次宣教之旅活动中可见一斑,他们在小亚细亚传道,抵达特庇后,“对那城里的人传了福音,使好些人作门徒,就回路司得、以哥念、安提阿去,坚固门徒的心,劝他们恒守所信的道。”(徒14:21-22)在这里,路加将保罗和巴拿巴在特庇向外邦人的宣教事工概括为:传福音并使多人做门徒;将他们在路司得和以哥念信徒中的牧养事工概括为:坚固门徒的心,劝他们恒守所信的道。

 

这两项事工都说明了教会对耶稣命令的服从。路加在描述向非信徒的宣教活动时,使用了与马太记载耶稣颁布大使命时相同的动词,即“使……作门徒”(mathēteuō,参徒14:21;太28:19)。除了马太福音中三次出现过这一动词(参太13:5227:5728:19)之外,新约中它只在使徒行传的这里出现过。路加的措辞在言语上直接与大使命相关,因为向外邦人传福音的结果,就是“使万民作我的门徒”。[64]

 

路加还记载了巴拿巴和保罗在信徒中的牧养事工,他们劝诫信徒用“恒守所信的道”的来坚固信心。路加的措辞暗示了这种门训与耶稣在大使命中概述的门训过程之间的关联,因为“坚固门徒的心”和“劝他们恒守所信的道”就意味着耶稣的教导:“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同时,说明了门徒训练是个持续成长的过程。[65]此外,教会帮助归信者“恒守所信的道”类似于耶稣说的,凡持守祂道的就是真门徒(参约8:31)。当这些新信徒的信心成长时,他们就显明自己是耶稣的真门徒。[66]教会使非信徒成为门徒,然后帮助信徒成长,这些活动体现了耶稣颁布大使命的旨意(参太28:18-20)。

 

早期教会忠于他们的使命,藉着圣灵的能力为耶稣作见证,这一重要环节使福音书中的宣教预备(例如,太10:5-23)、耶稣颁布的大使命(参太28:18-20),以及祂升天前的宣告(参徒1:8)得以实现。

 

4、耶稣的离去激励人们盼望祂的再来

 

第四条使耶稣的门徒从福音时代过渡到教会时代的劝勉就是,让耶稣的离去激励他们的盼望,直到祂的再来(参徒1:6-8)。耶稣的跟随者看到祂被接上升,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他们从此便进入了没有耶稣肉身同在的生活。突然间,两位身穿耀眼白衣的天使出现,向他们宣告,耶稣将来要以同样的方式再来。这些在客西马尼园和各各他软弱、跌倒、失败的门徒,短短几天之内,就蜕变为勇敢坚定的教会领袖。他们似乎找到了自我。旁观者不经意间看到这种反差,或许会认为,没有主的直接同在反而对信徒更有利。但这样推论,误解了门徒生命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不是突然间刚强壮胆,勇气倍增,而是被带入了全新的生命维度,他们从里到外彻底地被神改变了。[67]

 

是什么带来了这种改变呢?有几个因素。耶稣曾应许与门徒同在,因为他们在世上代表祂(参太28:20)。祂曾应许会在他们里面,他们也要在祂里面,以祂为生命(参约14:20)。祂应许他们,在祂离开之后,门徒要做的更大的事(参12节);祂还应许要差遣圣灵,其重生的能力、充满活力的同在和安慰将帮助成就门徒的这些更大的事(参16-17节)。实现这些应许的时刻已经来到——随着圣灵在五旬节的降临,这些门徒的生命发生了蜕变,而这种蜕变也应许给每一个呼求基督的名并领受圣灵内住的人。哈里森说,“新造之人确实是全新的、截然不同的,远胜于旧人,是神的生命藉着内住的基督在人身上活出来。若在祂的百姓身上看不到主耶稣,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领受祂的能力,没有让祂作主。”[68]

 

确实,没有耶稣肉身同在的日子,门徒的生命必须转变,然而,从耶稣的应许中也萌发了盼望:耶稣应许祂会再来(参约14:1-3),两位天使也重申了这一应许(参徒1:10-11)。耶稣的离去印证了圣灵的同在,这反过来又成为一种动力,激励门徒盼望耶稣的再来。

 

三、意义

 

耶稣呼召人们来跟随祂。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性情和个性也迥异有别。耶稣是聚集他们的挑战因素,是团结他们的凝聚力,也是推动他们一起迈入新视域(new horizon)的活力异象。十二门徒的合一以及更广大门徒群体的凝聚力,最终都只归于耶稣。我们以为,一旦耶稣离开他们,回到父那里,这种凝聚力就会消散。我们以为,他们的个人主义会占上风,阻碍合一。然而,事实恰恰相反。门徒们变得更团结,更有凝聚力。他们成为了一个共同体。在跟随耶稣的日子里,门徒组成的共同体还只是处于萌芽阶段。对耶稣的共同委身将他们松散地维系在一起,他们没有集体运作。门徒只是仰望耶稣的指引,向祂询问人生方向,由祂做决定。他们不必彼此委身,也不必在服事或职责上太多配合。事实上,不同的个性常常使他们彼此冲突。耶稣肉身的同在将他们维系在一起。但如今耶稣已经离去。是什么将他们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共同体呢?

 

一个“共同体”必然体现为两个基本要素:关系(相互接纳、饶恕和服事)和结构化的组织(具有清晰的界限和职能划分)。[69]圣灵在五旬节降临在门徒身上,将他们组成一个清晰可辨的实体,即基督的身体。身体根据职能划分其肢体,就是保罗后来描述的圣灵的恩赐(参林前12:4-31)。作为一个身体,门徒如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彼此委身。耶稣在地与门徒同在时,教导他们彼此接纳、饶恕和服事的原则。如今在这个新的信仰共同体中,圣灵激励门徒在彼此关系中活出这些原则。从五旬节后的最初日子起,门徒便开始以一个共同体运作。[70]

 

因此,使徒行传对于理解门徒如何过渡到我们现今所处的时代,具有决定性的作用。研究使徒行传中的门徒,对于我们理解这个时代的门徒身份,具有重要意义。查尔斯·塔尔伯特(Charles Talbert)认为,使徒行传中的两个重要组成部分相互作用,为我们呈现出最清晰的路加门徒观:“一方面,作门徒意味着被传统塑造、从经验中吸取能力,并成为共同体的一分子;另一方面,它既包含生命的样式,也包含一个使命。”[71]这就是我们在使徒行传中的信仰共同体上所看到的,这也成为我们今天的榜样。

 

1、门徒的共同体

 

使徒行传给予我们教会时代使用的、在时间上最新的“门徒”一词的圣经定义。门徒就是所有相信耶稣而得救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犹太人、撒玛利亚人还是外邦人,教会中活跃的领袖还是普通成员。我们从保罗在以弗所遇见的那些“门徒”的身上看到,对信仰的宣认和(或)与共同体的关联意味着(但并不保证)现实生活中的信仰。真信仰是真门徒的本质。

 

此外,使徒行传让我们看见,门徒一词的含义远不止其最早的希腊语用法,即“受教者”。虽然,门徒确实也积极参与学习使徒的教导,但使徒行传中的门徒一词里,“受教者”的含义并不明显。“门徒”一词最自然的意思是“将自己得救的信心交托耶稣的跟随者”。“跟随者”的其他同义词能帮助我们更全面地理解这一概念:他或她是“信徒”、“圣徒”、“基督徒”、在基督里的“弟兄姐妹”。

 

因此,教会是由所有相信耶稣而得救之人组成的门徒共同体。在当今的时代,我们缺失了这个视角。教会中的人常常感觉作门徒是可有可无的,也许只适合极其委身的人,或者蒙召担任领袖或事奉的人。我们必须重新获得使徒行传的视角:相信耶稣吸引人进入共同体,而这个共同体以门徒训练来定义其期望、责任和特权。[72]

 

2、领袖与互惠关系

 

使徒行传也指出了“门徒”与各种领袖职分用词之间的关系。例如,所有使徒都是门徒,但并非所有门徒都是使徒。换句话说,所有使徒都是信徒,但并非所有信徒都蒙拣成为使徒。使徒是从门徒中拣选出来的,是门徒的领袖。此外,“使徒”一词还具有特殊的含义,指的是十二使徒在教会创立时所具有的救赎历史意义。也有其他人被称为使徒(例如,保罗和巴拿巴),但这个词并没有被地方教会用来泛指领袖职位。其他名称如“长老”、“主教”、“牧师”等,被逐渐用来称呼地方教会的领袖。因此,使徒行传让我们看见,领袖在新的信仰共同体中至关重要。

 

然而,我们也必须强调每一位领袖都必须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当一位领袖蒙召去担任某个领导职务时,他或她也同时蒙召履行跟随者的职责。因为每一位领袖都是门徒,他或她必须记住,自己仍然是那位夫子——耶稣——的跟随者。唐纳德·古思里(Donald Guthrie)令人信服地阐述了领袖身份与门徒身份之间的平衡关系:

 

耶稣明确地批评了那些追求优越地位的人,并反复教导谦卑才是更值得追求的品质(参太18:1;可9:33;路9:46)。祂也批评用“拉比”之类的称呼来彰显地位,因为祂主张,门徒都是弟兄,有同一位老师,就是祂自己(参太23:8)。祂将“拉比”与“父”和“夫子”的称呼联系起来。在祂的跟随者中,最大的就是那些甘愿作奴仆(douloi)和全然顺服主人意愿的人。门徒唯一能宣称的特权,就是服事和牺牲的特权(例如,背起自己的十字架)。[73]

 

彰显平等的门徒身份之后,可以突出共同体中的互惠关系。确实,既然我们都是同一位夫子的门徒,那么彼间此的互惠关系就应该是最重要的考量。我们必须在平等的关系中,致力于彼此的成长。(接下来的书信和教会里“使徒皆祭司”的传统的章节都会强调这一观念。)

 

我记得在我们首次牧会时,这一真理对我和我妻子的影响。我那时年轻气盛,刚从神学院毕业,非常认真地对待我的牧师角色。神呼召我们去牧养羊群,喂养他们,守护他们不受狼群的伤害,并鼓励他们成长和服事。这个角色占据了我的全身心,决定了我的自我认知。事实上,我过于认真地看待我的领袖角色,以至于忽略了另一个同样重要的真理:我是耶稣的追随者,是祂的门徒,在这一点上,我与教会的其他信徒一样,都是耶稣的门徒。我过于认真地看待我的角色,以至于我开始把自己看得过于重要!当我开始平衡领袖角色与门徒角色后,那种释放的感觉真棒!我可以将带领教会的责任交给元首耶稣;我可以仰赖祂带领我;我可以让其他领袖来分担我的领袖角色;我也可以再次将自己视为群体中的一员,一个同作门徒的人。如此一来,耶稣被高举,领导权得以共享,教会身体的合一被建立,所有信徒的地位都平等无异。

 

领袖身份必须有彼此的门徒身份来平衡。艾弗里·杜勒斯(Avery Dulles)如此阐述二者的平衡:

 

门徒身份以不同的形式和不同的程度应用于不同的个人,每个人都活出以基督为主的个人关系。尤其是那些蒙召在共同体中公开事奉的人,他们必须身体力行,以至于他们像保罗那样说,“你们该效法我,像我效法基督一样。”(林前11:1)虽然他们永远不能取代那“唯一的师尊”基督(参太23:10),但他们通过个人的学习、祷告和舍己吸收基督的心思意念,使他们能够在基督徒的生命中塑造他人。[74]

 

3、共同体的建立

 

或许,使徒行传展现的最重要的门徒观,就是门徒共同体,即教会的建立。这个共同体注重门徒的生命,提供在门训中成长的机会,并创造环境,培养新一代门徒。在这个时代,“门徒”与教会紧密相联。在承认耶稣地上事工独特性的同时,我们也认识到:耶稣通过祂的门徒所开始的工作,要在新的信仰共同体,即教会中得以完全实现。在五旬节彼得第一次伟大讲道之后,早期信徒的实践就与耶稣的大使命有着重要关联。在大使命中,“使万民作我的门徒”这一命令之后有两个分句,表明了门徒训练必须遵循的过程:“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太28:19-20)在彼得的讲道过后,路加记载:“于是领受他话的人就受了洗。那一天,门徒约添了三千人,都恒心遵守使徒的教训,彼此交接,擘饼,祈祷。”(徒2:41-42)早期教会的实践与耶稣的命令完全一致。他们受的洗表明他们与基督及其身体认同。然后路加提到教会实践的四件事:他们恒心遵守使徒的教训彼此交接擘饼祈祷。路加描写的这些实践是教会有异于犹太群体的起点:“身处犹太社会,却与之有别。”[75]

 

1)使徒的教训

 

“使徒的教训”指的是“一套被认为具有权威性的材料,因为它是由被认可的使徒所宣讲的有关拿撒勒人耶稣的信息。”[76]在这里,使徒直接履行了耶稣的命令,“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使徒将他们所知道的关于耶稣和祂教导的一切,都传授给这些新门徒。

 

耶稣的门徒训练有一个确定的目标:门徒必须顺服祂的教导。虽然耶稣与第一世纪的其他犹太拉比有某些相似之处,但祂独特的教导使祂有别于以色列的宗教领袖。(参太7:28-29

 

因此,耶稣的教导使祂的门徒与别的跟从者不同。耶稣的教导(以及使徒随后的教导)给基督的门徒划下清晰的界限。但仅仅知道这些教导还不够。门徒被呼召要顺服或遵守耶稣吩咐的一切。(参太28:20)耶稣的门徒将要过一种与其他门徒不同的生活,因为他们要顺服历史上最独特的教师及其教导。这就是我们不应该简单地将耶稣的“门徒”称作“受教者”的原因。耶稣的门徒知道祂的教导,但是,顺服祂的教导才使他们的生命真正地与众不同。

 

因此,在实践层面上,耶稣的门徒必须了解耶稣的话语,也必须在日常生活中活出来(这正是门徒共同体的至关重要之处)。耶稣的门徒必须运用圣灵的恩赐将耶稣的话语正确地传递给其他门徒。那些有教导恩赐的人,有责任传授耶稣的教导并使之与生活相关联。门徒共同体对于彼此鼓励和相互激励,遵守耶稣的教训,并将其在日常生活中活出来都是至关重要。

 

个人主义常常将我们与其他门徒隔离,因为我们没能与他人建立关系,而这些人能帮助我们更有效地了解耶稣的教导。另一方面,如果我们所处的共同体没能通过耶稣的教导清楚地了解神对于共同体处在这个世界的目的,我们就会创造出脱离现实生活的虚假情境,结果是与日常生活脱节。门徒共同体将运用圣灵的恩赐,最有效地向彼此传达耶稣的教导,并互相鼓励和激励,在现实生活中顺服这些教导。

 

2)团契

 

早期教会全力实践的另一项重要事工是“团契”(fellowship)(译注:和合本将其翻译为“彼此交接”)。这是教会生活中极其重要的词汇“koinonia”(团契)在新约中的第一次出现。虽然早期信徒在初期仍然与犹太教的体制保持联系,但是他们很快就因自己独特的团契而被分别出来。[77]

 

团契意味着“分享、有分于某事或某人”。威廉姆斯(Williams)认为,“在此语境中,我们应该认为,暗指的对象是神。神同在,而整个共同体都享有祂的灵。尽管彼此之间存在差异和困难(参徒5:1-116:1-711:1-1815:1-21),但这一共同纽带将他们捆绑在一起。[78]”这样的团契便开始了:消除社会阻隔,提供切实的合一来建立教会,照群体的需要给予即时关怀,向世人表明神向人类发出的怜悯和拯救,并践行那些成为教会运作核心的“彼此相爱”原则。[79]

 

我们实在是需要彼此。虽然我们都与我们的主耶稣有着个人性团契关系,但我们也是基督身体这个团契的一员。如果要成就基督在我们生命中的旨意,我们就不能彼此孤立。与神和祂百姓之间的亲密团契,是耶稣门徒的自然表现。

 

3)擘饼

 

早期的信徒共同体也积极操练“擘饼”。这项实践的含义一直存在争议。由于它被置于“团契”和“祈祷”之间,因此带有某种神圣的意味,很可能指的是主的晚餐。[80]耶稣的命令基本上概括了初期教会操练“擘饼”的意义:“你们当如此行,为的是记念我。”(路22:19;林前11:24-25擘饼这一行为是为纪念基督及其救赎之死。但罗伯特·索西(Robert Saucy)则认为,基于信徒共同有份于基督及其救恩,因此:“主的晚餐也是信徒在祂身体的合一里彼此相交(参林前10:16)。”[81]我们记得,在耶稣即将被卖的那一夜,祂在楼房里对门徒说:

 

“小子们,我还有不多的时候与你们同在;后来你们要找我,但我所去的地方你们不能到。这话我曾对犹太人说过,如今也照样对你们说。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乃是叫你们彼此相爱;我怎样爱你们,你们也要怎样相爱。你们若有彼此相爱的心,众人因此就认出你们是我的门徒了。”(约13:33-35

 

4)祷告

 

路加接着指出,这一共同体致力于“祈祷”(the Prayers),这是koinōnia(团契)的另一种呈现。[82]祈祷一直是犹太人生活的核心要素。它曾经是耶稣带领门徒参与属灵生活的核心要素(参路11:1-4),如今也成为这一新的信仰共同体的核心要素。这些归信者从一开始就作为一个新的共同体,聚在一起祷告。他们参与的祷告可能主要是新共同体之间商定的集体祷告,虽然我们知道他们也参加犹太教的公开祈祷(参徒3:1)。[83]

 

定冠词(the)的使用表明这是一种特定的所指……要么是特别的祷告,要么是定时的祷告的,也许,是相对于犹太教的常规祷告而言……但无论如何,不管是正式的(参徒3:122:17;路24:53)还是非正式的(参徒4:24),不管是固定时间的还是根据需要随时发起的,祷告都是他们生活的基本构成。它是推动教会发展不可或缺的部分,至少在路加看来,教会的活力可以衡量他们祷告的真实程度。[84]

 

从我刚信主起,祷告就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之事。刚开始,我从两个角度看待祷告,这些年来这些观点没怎么改变。首先,祷告就是我和主交谈的时间。读圣经是神对我说话,而祷告则是我向祂敞开心扉的时候。能够亲自与宇宙之神交谈,对我是何等殊荣!第二,祷告让我学习每时每日与耶稣同行。作为耶稣的新门徒,我在刚归信的那些日子里操练真实的信心。我每天活在耶稣的面前,日日经历祂的同在。早期的门徒虽然没有与耶稣肉身同在,但藉着祷告和每日“操练与主同在”,他们与耶稣同行。藉着耶稣在我们心里的内住(参弗3:17)和圣灵的帮助(参罗8:10-11),我们可以继续与耶稣保持单独特殊的亲密关系(参太28:20)。当我们与其他信徒一同聚集时,这种亲密的关系也存在其间(参太18:20)。

 

我们透过早期教会的这些实践:恒心遵守使徒的教训,彼此交接,擘饼和祈祷,看到基督教会信仰实践的四项基本要素。[85]虽然初期教会的信仰生活从犹太教的信仰实践发展而来,但是,成为复活耶稣的门徒身份赋予了这种属灵生活独特的意义。由此,我们看到新共同体的门徒生活得以持续的基本要素。[86]

 

4、门徒训练之方法论

 

最后,初期教会在门徒训练的过程中使用了哪些方法呢?他们是否沿用了在跟随耶稣时所实践的?还是他们为教会时代发展出了一套新的门徒训练方法?这对我们也十分重要,因为我们需要知道,在门徒训练的过程中应当采取什么方法。

 

有的人留心学习耶稣的方法,认为祂为后来所有的门徒训练提供了首要模式,甚至包括耶稣与十二门徒相处了多长时间这样的细节。有些人则认为,由于耶稣主要与个别门徒以及十二门徒的小群体互动,因此,合乎逻辑的结论就是,门徒训练的过程需要采取一对一的关系或小组形式。那些主要留心学习耶稣的人认为,初期教会只是在执行耶稣在首批门徒身上开始的工作。因此,我们应当仰望耶稣,从中学习门徒之道以及今天该采用的门训方法。[87]

 

另一些人则指出,既然使徒行传中耶稣的升天开启了教会生活,门徒与耶稣的早先关系与教会时代便不再相关;因此,当今教会要为门徒成长提供所需的一切要素。他们认为,耶稣使用的门训过程与我们在使徒行传及使徒书信中所见的截然不同,耶稣的方法只适用于祂在世的那个时代,而初期教会则发展出了一套完全不同的门训程序。因此,既然我们属于教会时代,我们就应该以早期教会为榜样。[88]

 

这些截然不同的观点,制造了不必要的对立。那些制造这种对立模式的人,往往过于强调耶稣时代与教会时代的不同,而没有看到二者之间的连续性。从福音书中耶稣在地上与门徒同在,到使徒行传中教会时期,种种的过渡迹象足以让我们意识到,两个时期的门训过程彼此之间既有相似,也有不同。[89]

 

我们必须记住的要点是,如今的门训始终是教会生活的延伸,而五旬节之前的门训则是由耶稣亲自教导的。让我来澄清这些要点。当我们说如今的门训过程始终是教会生活的延伸时,我们强调:教会是基督的身体,而地方教会则是门训过程的具体工具。我们甚至可以说,在许多方面,门训是教会的总目标,其中包括传福音、栽培、团契、带领、敬拜等等。既然所有信徒都是门徒,信徒组成教会,那么我们在教会中所做的一切都与门徒训练和门徒造就有关。当我们说五旬节之前的门训过程是由耶稣亲自开展的,我们只是强调:耶稣不再以肉身在地上与门徒同在。但藉着圣灵和作为祂身体的教会,耶稣继续服事门徒。随着耶稣升天和五旬节的来临,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因此门徒必须适应新的情境。[90]

 

方法论的差异通常归结为门徒训练过程所采取的实际形式。例如,是像耶稣选择的那样,在小组中进行,还是像使徒行传中那样,在教会的环境中进行。这些意见还是过于对立。无论是福音书还是使徒行传,我们可以都可以看到,耶稣和教会都曾在不同的情况下帮助门徒成长。这意味着我们应该利用最能有效促成门徒成长的情境。

 

这些情境包括一对一关系(例如耶稣与门徒之间的关系),以及早期教会成员之间的关系(例如,巴拿巴和扫罗/保罗的关系)。耶稣单独呼召所有人来到祂身边,无论是在祂在世时还是在教会时代,这种个人关系都是当今门徒训练的核心。

 

门徒训练的方法还包括师徒关系,例如耶稣与十二门徒的关系,以及如我们所见的展现在教会中的关系(例如,保罗和“他的门徒”,众使徒和早期的归信者,参徒6)。

 

此外,门徒训练的方法还有为支持事工和培养特别兴趣而成立的小组,例如耶稣在十二门徒里还有一个更亲密的核心圈子,又如我们在耶路撒冷教会的柱石、十二使徒的团体,以及保罗、巴拿巴、西拉、提摩太等人的宣教活动中所看到的。

 

最后,门徒训练的方法还包括“彼此”。耶稣的门徒蒙召要彼此接纳和彼此服事。耶稣在世时,他们似乎没有完全明白这一概念。耶稣今天继续呼召我们,无论是在地方的还是普世的信仰共同体中,都要秉持同样的门徒理念。在研读福音书和使徒行传的记载时,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挑战现今自我为中心的个人主义,并且认识到耶稣呼召我们进入共同体,我们需要彼此。作为耶稣的门徒,我们在生命中所面临的挑战极其艰巨;若没有共同体,就不可能应对这些挑战。

 

 

作者简介:

迈克尔·威尔金斯(Michael Wilkins)是美国拜欧拉大学塔尔博特神学院新约语言与文学荣休教授,曾任该神学院院长。他于2020年退休。威尔金斯博士出版过许多书籍和文章,其中包括《跟随主:门徒训练的圣经神学》(Following the Master: A Biblical Theology of Discipleship1992)和国际释经应用系列中的《马太福音注释》(2003)。

 

 



[1] Michael J. Wilkins, “Acts: The Community of Faith,” in Following the Master: A Biblical Theology of Discipleship,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92), 243–80

[2] “共同体”是一个难以定义的概念。然而,正如詹姆斯·邓恩(James Dunn)所言,它比相关的术语(例如“会众”或“教派”)要好一点,它隐含了两个基本要素:关系和结构化组织。James D. G. Dunn, Unity and Diversity in the New Testament: An Inquiry into the CHARACTER of Earliest Christianity, 2d ed. (London/Philadelphia: SCM/Trinity, 1990), 398, n. 2a.见本文的第三部分——“意义”。

[3] 保罗·汉森(Paul D. Hanson)在其著作The People Called: The Growth of Community in the Bible (San Francisco: Harper & Row, 1986)中,对以色列和教会作为蒙召共同体的起源和发展进行了详尽的记述。

[4] 格哈德·罗芬克(Gerhard Lohfink)对本世纪德国自由派神学“个人主义”的传统进行了深入透彻的阐述,这一传统反过来又影响了世俗的德国社会。他的阐述大体也适用于欧洲、北美、工业化的亚洲社会、新兴的第三世界,以及事实上作为一个整体的大部分二十世纪文化。Gerhard Lohfink, Jesus and Community: The Social Dimension of Christian Faith (Philadelphia: Fortress, 1984), 1–5.

[5] 汤头(Tonto),是独行侠身边的一个美洲原住民伙伴。——编者注

[6] David W. Gill, The Opening of the Christian Mind: Taking Every Thought Captive to Christ (Downers Grove, IL: Inter Varsity Press, 1989), 135–36.

[7] Charles H. Talbert, “Discipleship in Luke–Acts,” in Discipleship in the New Testament, ed. Fernando F. Segovia (Philadelphia: Fortress, 1985), 62.

[8] 科特雷尔(Peter Cotterell)和特纳(Max Turner)指出,“某个词或短语在表达中的‘指代’(referent)是‘该词或短语有意表示的某个世间事物。’”用“门徒”(disciples)一词指代的“世间事物”则是那些被称为“信徒”(believers)、“信奉这道的人”(those of the Way)以及“基督徒”(Christians)的个人或群体,参Peter Cotterell and Max Turner, Linguistics and Biblical Interpretation (Downers Crove, Ill.: InterVarsity Press, 1989), 84。为了语言的清晰性,最好使用“指代”而非“同义词”(synonym),参Johannes P. Louw and Eugene A. Nida, eds., Greek Lexicon of the New Testament: Based on Semantic Domains, 2 vols. (New York: United Bible Societies, 1988), 1:15–20

[9] 对于“信心”(faith)应该在客观意义还是主观意义上理解,存在一些困难,但无论哪种情况,都强调信心在门徒生命的成长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参F. F. Bruce,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The Greek Text with Introduction and Commentary, 3d ed.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90), 185; R. C. H. Lenski,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Columbus, Ohio: Wartburg, 1944), 248; I. Howard Marshall,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An Introduction and Commentary, TNTC (Leicester/Grand Rapids: Inter–Varsity/Eerdmans, 1980), 128; Karl H. Rengstorf, “μαθητής,” TDNT, 4:458

[10] 见作者在第11章有关路加福音的论述。例如,耶稣的“一大群门徒”(参路6:1317)是那些相信耶稣弥赛亚身份的人,而“有许多的门徒”(第17节)则是那些“好奇”的人。亦参Talbert, “Discipleship in Luke–Acts,” 62.

[11] 参徒6:1279:1101926363811:262913:5214:2021222815:1016:118:232719:93020:13021:416。圣经注释家们对使徒行传中“门徒”(μαθητής)一词的这个含义几乎没有争议:即,作为“耶稣的信徒”的同义词。例如,参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180; Ernst Haenchen,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A Commentary (Philadelphia: Westminster, 1971), 260, n. 1; Richard N. Longenecker,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EBC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81), 9:493; Rengstorf, “μαθητής,” 458; Talbert, “Discipleship in Luke–Acts,” 62; David John Williams, Acts, A Good News Commentary (San Francisco: Harper & Row, 1985), 102

[12] Williams, Acts, 102.

[13] Marshall,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168–69.

[14] 希腊语:μή πιοτεύοντες ὅτι ἐστιν μαθητής

[15] 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205; Rengstorf, “μαθητής,” 458.

[16] 希腊语:μαθήτρια。参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248; Haenchen, Acts of the Apostles, 338–39, n. 1。另见后面论及后使徒时代教会的章节。

[17] Louw and Nida, Greek Lexicon, 1:471.

[18] 不定式χρηματίσαιchrēmastisai)被解释为门徒在安提阿首次“带有基督徒的称号”,表明该词是由教会创造的,以表达他们在新的弥赛亚时代的自我意识。但哈钦(Haenchen)指出,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在斐洛(Philo of Alexandria)和约瑟夫斯(Josephesus)(译注:斐洛和约瑟夫斯均为古典时代著名的犹太哲学家和历史学家)的著作显示,该不定式应该被译作“被称为”,表明这个名称是由教会外的人创造(Haenchen, Acts of the Apostles, 367–68, n. 3.)。在教会以外的人中,犹太人不太可能称门徒为基督徒,即“基督(弥赛亚)的追随者”(followers of Christos),因为这将落实耶稣是弥赛亚之说(见约瑟夫著作中有争议的段落,其中ChristostChristianoi就是这样使用的[犹太古史18:63–64]);相反,犹太人称耶稣的门徒为“拿撒勒教党”(徒24:5)。

[19] Michael J. Wilkins, “Christian,” The Anchor Bible Dictionary, ed. David Noel Freedman, 5 vols. (Garden City, NY: Doubleday, forthcoming).

[20] 参考库德(Could)的陈述,“显然,对圣徒路加来说,τῶν πιστευσάντων τῶν μαθητῶν是等效的表达”,George P. Gould, “Disciple,” A Dictionary of Christ and the Gospels, ed. James Hastings ( New York: Scribners, 1906), 1:457

[21] Μαθητής在使徒行传中出现了28次,少于任何一卷福音书中出现的次数,参Robert Morgenthaler, Statistik Des Neutestamentlichen Wortschatzes (Frankfurt Am Main: Gotthelf-Verlag Zurich, 1958), 118

[22] 新国际译本(NIV)将μαθηταί译为“followers”(跟随者),从而掩盖了这一问题:“但他的跟随者在夜里用筐子把他从城墙的开口缒下去。”(徒9:25

[23] F. Bruce, Commentary on the Book of Acts: The English Text with Introduction, Exposition and Notes,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54), 204; Homer A. Kent, Jr., Jerusalem to Rome (Grand Rapids: Baker, 1972), 85; Lenski, Acts, 373; Longenecker, “Acts,” 377; Rengstorf, “μαθητής,” 459; J. Rawson Lumby,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Cambridge Greek Testament for Schools and College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 Press, 1894), 201.

[24] 例如,Bruce M. Metzger, ed., A Textual Commentary on the Greek New Testament: A Companion Volume to the UBS Greek New Testament, 3d ed. (Philadelphia: UBS, 1971), 366; Haenchen, Acts of the Apostles, 332, n. 3; Marshall, Acts, 174–75, n. 1; William Kelly, An Exposition of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3d ed. (London: Hammond, 1952), 136, n.; Johannes Munck,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AB 31, rev. William F. Albright and C. S. Mann (Garden City, NY: Doubleday, 1967), 85; Williams, Acts, 161

[25]begging the question”,即预设立场、以结论为前提,中文一般译为循环论证。——编者注

[26] “他的门徒”属于较难的读法(the harder reading)(编注:这属于文本批判学的一种)。我们更容易解释成:抄写员将文本改成“他(αὐτὸν)”;而要设想一位抄写员将原文改成“他的(αὑτοῦ)”,则要更难。

[27] 这似乎是布鲁斯的结论,见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406,以及他更早期英文注释,Commentary on the Book of Acts, 352。亦参Haenchen, Acts of the Apostles, 552–57。一种新颖但很多人可能不会赞成的观点是,耶稣为这些门徒施行了约翰的洗礼,见Jerome Murphy-O’Connor, “John the Baptist and Jesus: History and Hypotheses,” NTS 36 (1990): 367–68

[28] 例如,Rengstorf, “μαθητής,” 456–57; Heinrich August Wilhelm Meyer, A Critical and Exegetical Handbook to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New York: Funk and Wagnalls, 1983), 364–65

[29] 例如,Marshall, Acts, 305–06; Kent, Jerusalem to Rome, 150

[30] 一些解经家认为,既然路加通常使用“门徒”来指“基督徒”,那么他不可能偏离这个意思。例如,Haenchen, ACTS of the Apostles, 552–57。莱克(Lake)认为,这些“门徒”肯定是基督徒,因为在使徒行传中μαθητής一直是这个用法,见Kirsopp Lake, Additional Notes to the Commentary, vol. 5,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TheBeginnings of Christianity, reprint ( Grand Rapids: Baker, 1966), 237。阿尔福德(Alford)同意这一说,他还补充说,他们不可能仅仅是约翰的门徒,因为μαθητής的用法只能表示“相信主耶稣”,别无他义,Henry Alford, ed.,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vol. 2, The Greek New Testament, reprint (Chicago: Moody, 1958), 193。但这显然是以未经证明的假定作为前提。路加无疑知道μαθητής的世俗用法也可以指耶稣以外其他师尊的跟从者,并且在这里可能也是以这种方式使用它,尽管该词在使徒行传中的正常用法是指“耶稣的信徒”。

[31] 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406. 有关这个问题的一些更重要的研究和观点,请参阅该文献。

[32] Marshall, Acts, 305.

[33] 在前面有关亚波罗的叙事中,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参徒18:23-28)。亚波罗的问题既相似,又有所不同。

[34] 与之相似的观点,见Longenecker, “Acts,” EBC 9:493

[35] Robert P. Meye, “Disciple,” The International Standard Bible Encyclopedia, ed. Geoffrey W. Bromiley, rev. ed.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79), 1:948.

[36]Joseph A. Fitzmyer, The Gospel According to Luke (x-xxiv): Introduction, Translation, and Notes, AB 28A (Garden City, NY: Doubleday, 1985), 1250; I. Howard Marshall, The Gospel of Luke, NIGTC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78), 714

[37] 此处可能是笔误,因为NASB的翻译是“the assembly”,并不是“the church”。和合本对此的翻译是“会”。——编者注

[38] 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63, 159, 182; Williams, Acts, 106.

[39] George Eldon Ladd, A Theology of the New Testame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74), 347. 从本质上说,这也是邓恩的观点,Dunn, Unity and Diversity, 104–06

[40]Ladd, Theology of the New Testament, 342–47

[41] 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63.

[42] Williams, Acts, 102.

[43] 我们需要留意,犹大被称为耶稣的“一个门徒”(约12:4)。此处表示的是一个虽有认信,但并非真信的人。见第8章“十二门徒”中关于犹大的讨论。

[44] 弗朗西斯·阿格纽(Francis H. Agnew)最近发表了一篇研究综述,Francis H. Agnew, “The Origin of the New Testament Apostle-Concept, ” JBL 105 (1986): 75–96。此外,还可参考Karl H. Rengstorf, “ἀπὁστολος,” TDNT 1:69–75;以及Colin Brown and Dietrich Müller, “Apostle/ἀποστέλω,” NIDNTT 1:126–37中的经典研究。

[45]Colin Brown, “Apostleship in Luke-Acts,” NIDNTT 1:135–37。亦参Donald Guthrie, New Testament Theology (Downers Grove, IL: InterVarsity Press, 1981), 707–08中的讨论。

[46] 只需用希腊文辞典查找“门徒”、“使徒”、“十二使徒”等术语的语境,便可观察到这一现象;例如,“μαθητής, δάπόστολος, δώδεκα,” The Englishman’s Greek Concordance of the New Testament, 9th ed. (Grand Hapids: Zondervan, 1960), 468。我在前面依次讨论过这些术语,参:“1.‘门徒’用以指代‘信徒’、‘信奉这道的人’、‘基督徒’”。

[47] 此处应为笔误,“监督”是“overseers”,而“keep watch”是谨慎的意思。——编者注

[48] 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62–63.

[49]Seán Freyne, The Twelve: Disciples and Apostles, A Study in the Theology of the First Three Gospels (London: Sheed & Ward, 1968), 23–48; Dunn, Unity and Diversity, 108–09; Karl H. Rengstorf, “Δώδεκα,” TDNT 2:326

[50] Paul Helm, “Disciple,” Baker Encyclopedia of the Bible, 2 vols., ed. Walter A. Elwell (Grand Rapids: Baker, 1988), 630, my clarification.

[51] 许多学者试图运用社会学或神学范畴来解释门徒在五旬节前后经历的连续/非连续现象,例如,邓恩关于合一与多样性、信仰准则与君主式主教制以及事工与权柄之间复杂关系的讨论,Dunn, Unity and Diversity, 103ff;或是约翰·盖格(John G. Gager)提出的由于认知失调理论强造成的门徒困惑,John G. Gager, Kingdom and Community: The Social World of EarlyChristianity (Englewood Cliffs, NJ: Prentice-Hall, 1975), 37ff;或是经常使福音书中的人物置于一种“缥缈之境”(never-never land)的那种旧约和新约之间所展现的连续性/不连续性的案例,John S. Feinberg, ed., Continuity and Discontinuity: Perspectiv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Old and New Testaments, Essays in Honor of S. Lewis Johnson, Jr. (Westchester, Ill.: Crossway, 1988)中所述。

[52] 这些劝勉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哈罗德·多拉(Harold E. Dollar)的启发,Harold E. Dollar, “A Biblical-Missiological Exploration of the Cross-Cultural Dimensions in Luke-Acts” (unpublished Ph.D. diss., Fuller Theological Seminary, 1990), 75–76。另请参阅关于门徒研究中“连续性/不连续性”的讨论,见A. Boyd Luster, Jr., “A New Testament Theology of Discipling” (unpublished Th.D. diss., Dallas Theological Seminary, 1985), 85–89

[53] Everett F. Harrison, The Apostolic Church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85), 143.

[54]Walter C. Kaiser, Jr., “Legitimate Hermeneutics,” Inerrancy, ed. Norman L. Geisler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80), 139ff

[55] D. A. Carson, “Matthew,” 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 ed. Frank E. Gaebelein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84), 8:241.

[56] Carson, “Matthew,” 241.

[57] Carson, “Matthew,” 242.

[58]Dunn, Unity and Diversity, 108–09; F. F. Bruce, Peter, Stephen, James and John: Studies in Non-Pauline Christianity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79), 15

[59] 笔者在其他地方完整地讨论过这段经文,展示了耶稣此处所描述的彼得的特定角色。见Michael J. Wilkins, The Concept of Disciple in Matthew’s Gospel: As Reflected in the Use of the Term Μαθητής, NovTSup 59 (Leiden: E. J. Brill, 1988), 185–98。另见Oscar Cullmann, Peter: Disciple—Apostle—Martyr, A Historical and Theological Essay, trans. Floyd V. Filson, 2d ed. (Philadelphia: Westminster, 1962); Chrys Caragounis, Peter and The Rock, BZNW 58 (Berlin/New York: de Gruyter, 1990)

[60] 例如,这段经文完全没有提到从彼得开始的“教皇继承权”(papal succession),甚至没有提到他除了使用钥匙之外的个人角色。

[61] 请参考作者在第二章所探讨的原则。

[62] 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61.

[63] Dollar, “ Biblical-Missiological Exploration,” 75.

[64]Archibald T. Robertson,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vol. 3, Word Pictures in the New Testament (Nashville: Broadman, 1930), 160–61: “Paul and Bamabas were literally here obeying the command of Jesus in discipling people in this heathen city.”另见Everett F. Harrison, Acts: The Expanding Church (Chicago: Moody, 1975), 224–25; Richard D. Calenberg, “The New Testament Doctrine of Discipleship” (unpublished Th.D. diss., Grace Theological Seminary, 1981), 201; 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325

[65]Boyd A. Luter, Discipleship and the Church, BS 137 (1980): 270

[66] Rengstorf, “μαθητής,” 458–59.另见R. C. H. Lenski,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Acts of the Apostles (Columbus, OH: Wartburg, 1944), 584:“好的开端是伟大的成就,但好的延续才是其正常且必要的结果。归信必须发展成为持守。”

[67] Harrison, Apostolic Church, 144.

[68] Harrison, Apostolic Church, 144.

[69] Dunn, Unity and Diversity, 398, n. 2a.

[70]Dennis M. Sweetland, Our Journey with Jesus: Discipleship According to Luke-Acts (Collegeville, Minn.: Michael Glazier, 1990), 126–69

[71] Talbert, “ Discipleship in Luke-Acts,” 62.

[72] 欲了解对于教会作为门徒共同体这一概念的有益强调,见Avery Dulles, A Church to Believe In: Discipleship and the Dynamics of Freedom (New York, 1982)。另见Seán Freyne, The Twelve, 23–48

[73] Guthrie, New Testament Theology, 708–09.

[74] Avery Dulles, “Discipleship,” The Encyclopedia of Religion, ed. Mircea Eliade (New York: Macmillan, 1987), 4:361–64.

[75] Gerhard A. Krodel, Acts, Augsburg Commentary on the New Testament (Minneapolis: Augsburg, 1986),92. 另见Sweetland, Our Journey with Jesus, 170–97

[76] Longenecker, “Acts,” 289.

[77] 笔者强调这一点,是为了区别那些急于在犹太教当中为耶稣运动和早期教会寻找社会经济基础的人,他们实际上消除了门徒群体的独特性;例如,参Richard A. Horsley, Jesus and the Spiral of Violence: Popular Jewish Resistance in Roman Palestine (San Francisco: Harper & Row, 1987), 209–12, 231ff

[78] Williams, Acts, 39.

[79]Gerhard Lohfink, Jesus and Community: The Social Dimension of Christian Faith (Philadelphia: Fortress, 1984), 75–147; Gene A. Getz, Sharpening the Focus of the Church (Chicago: Moody, 1974), 112–17

[80] Longenecker, “Acts,” 289–90.

[81] Robert L. Saucy, The Church in God’s Program (Chicago: Moody, 1972), 216.

[82] Bruce, Acts of the Apostles, 132.

[83] Bruce, Commentary on the Book of Acts, 79–80; Marshall, Acts, 83.

[84] Williams, ACTS, 39.

[85] Marshall, ACTS, 83.

[86] Harrison, Apostolic Church, 144.

[87] 这一方法的案例,见Carl Wilson, With Christ in the School of Disciple Building: A Study of Christ’s Method of Building Disciples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76), especially 60–75。这基本上就是A. B. Bruce的经典研究The Training of the Twelve1871)所采用的方法。

[88] 这种强调可见于Lawrence O. Richards, A Practical Theology of Spirituality (Crand Rapids: Zondervan, 1987) 228–29;另一个甚至更激进地将时代二分对立的例子可见于Dunn, Unity and Diversity, 104–23

[89] 对教会的方法论变革及其与耶稣榜样的相关性进行的慷慨激昂论述,见Luter, “A New Testament Theology of Discipling,”passim, and in summary, 222–28

[90] 关于近期尝试发展出一套涵盖耶稣时代和教会时代的实用方法论,见Bill Hull, The Disciple Making Church (Old Tappan, NJ: Revell, 1990)。胡尔(Bill Hull)在他早期的著作(Jesus Christ Disciplemaker: Rediscovering Jesus’ Strategy for Building His Church [Colorado Springs: NavPress, 1984])中,似乎更倾向于仿效耶稣的方法,但现在他正试图涵盖使徒行传和书信中众多教会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