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项教义：论圣徒的坚忍 ——多特会议四百周年纪念大会论文选

 

文/巴里·约克（Barry J. York)    译/郭春雨    校/榉木

 

编者按：每年秋季，当新的学年开始之际，位于美国宾州的改革宗长老会神学院（Reformed Presbyterian Theological Seminary，RPTS）都会举行一年一度的威斯敏斯特大会。神学院的教师们通常会讲解《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中的某个主题——该会议正是以此命名，有时他们也会选择探讨一些具有现实意义或历史重要性的题目。2019年9月，正值多特会议（1618–1619）闭幕四百周年，RPTS的教师们选择了后一种纪念方式。他们回顾了多特会议的历史，以及大会制定的《多特信经》（The Canons of Dort）。这篇文章是神学院院长巴里·约克博士关于《多特信经》第五项教义“论圣徒的坚忍”的演讲论文。

 

引言

 

《多特信经》的前四项教义，最终都呈现出“坚忍”的教义特质。它们最终都落实在信徒的生命中，表现为他们作为圣徒的坚忍。在关于上帝预定的第一项教义中，论到拣选时，说道：“上帝预定赐给他们真正的信心、称义和成圣，上帝也预定用祂自己的大能保守他们与祂儿子的相交，并最终使他们得荣耀”（1.7）[2]接着，在有关基督代赎的第二项教义中说：“上帝的旨意也包括：基督要用祂自己的宝血除掉他们所有的罪，既包括原罪与本罪，也包括信前与信后的罪；同时，既然基督信实地保守他们到底，最终必然把他们无暇无疵地带到上帝面前，使他们得享永进的荣耀。”（2.8）在关于人类败坏与归信的第三与第四项教义中，信经肯定地说：“（上帝主权性地重生人的意志）结果是，先前人的意志完全顺从肉体，悖逆阻挡，如今却甘心乐意、诚诚肯肯地顺服圣灵的掌管。”（3.16）所以，我们需要讨论坚忍，这正是其他恩典教义最终的结果。

 

在讨论这个主题时，我们需要先澄清一下坚忍的教义到底是什么。为明晰起见，我们采用本次大会名称的由来——《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中的定义：“凡蒙上帝在祂爱子里接纳并由祂的灵有效呼召并成圣的人，既不能完全，也不能至终从恩典的地位中堕落；反而会在这恩典的地位中坚忍到底，永远得救。”（WCF17.1）我们或许认为，与“拣选”或“有限代赎”的严肃性与争议性相比，“圣徒的坚忍”的教义虽未必为被某些人所接纳，却不至于像其他条款那样存在天堑般的分歧。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多特会议时期著名的耶稣会神学家罗伯特·贝拉明（Robert Bellarmine）在谈及坚忍时，曾宣称“这是宗教改革最严重的异端”，他认为宣扬救恩的永远稳固会导致人的不顺服。[3]

 

因此，本文将首先简要回顾该教义的历史争议，然后介绍《多特信经》对此教义的处理，最后思考其在当今的应用。

 

一、历史上对圣徒坚忍教义的反对

 

正如一篇简要的研究文献所指出的，坚忍的教义历来是关乎福音的一个关键战场。[4]在初期教会的伯拉纠争议中，奥古斯丁同时反对以下两种教导：其一，信徒可以选择救恩；其二，信徒可能失落所蒙的救恩。他在《反伯拉纠文集》中说：“所以，我主张，使我们在基督里持守到底的那份坚忍，是上帝的恩赐。”[5]奥古斯丁接着坚持说：“当上帝把这恩赐赐给他们……没有一位圣徒不会在圣洁中持守到底。”[6]早期教会便确立了支持坚忍教义的立场——当我们关注抗辩派（Remonstrants）[7]的观点以及多特会议的回应时，尤其要牢记这一点。

 

像路德和加尔文这样的改教家，在教会经历了中世纪的黑暗之后，重新发现了福音的恩典。路德表示了他的愤慨，认为教宗“竟然完全禁止关于上帝恩典的确据和把握”。[8]正如路德宗的《协同书》所言：“我们确信，我们在基督里蒙拣选得永生，仅仅出于恩典，毫无我们自己的功劳，并且谁也不能把我们从祂手中夺去。”[9]加尔文在这个问题上表达得更加清晰。他在解释约翰一书3:9——“凡从神生的，就不犯罪，因神的道存在他心里，他也不能犯罪，因为他是由神生的”时指出，使徒约翰清楚宣告：“圣灵藉着祂的恩典持续保守我们直到最后，因此，在生命的新样式之上，又加上了确定不移的坚忍”。[10]加尔文认为：“上帝重生祂的选民时所传递的福音种子，因其不朽，便永远保有其效力。”[11]

 

在抗辩派争议之前，宗教改革关于坚忍的教导，透过遍及欧洲的信条和要理问答得到呼应并得以广泛传播。比如，在发生阿米念争议的荷兰，诸教会所采用的《海德堡要理问答》，第54问：“论到‘圣而公之教会’，你相信什么？”回答则是：“我相信，上帝的儿子一直在藉着祂的圣灵和圣言，从全人类中，从世界的起初到末了为祂自己召聚、护卫、保守，并存留祂的子民，使之在真信心上合一，成为一个蒙选得永生的教会。我相信，我现在是，并且永远是这教会中活泼的一员。”[12]

 

为回应宗教改革的教导，天特会议在1545年召开，谴责了恩典的教义。在大会的第六次会议中，首先谴责的是“得救确据”，其次是“预定论”。天特会议在其第15条信纲中宣告：“若有人说，一个已经重生并称义的人，必须凭信心相信自己确实属于被预定之人的行列，应当受咒诅。”他们进而宣称：“若有人说，自己拥有绝对且无误的确据，认为必然会得到那伟大的‘坚忍到底’之恩，而这一确据并非出于特殊的启示，他就应当受咒诅。”[13]罗马天主教只为那些获赐异象的特殊圣徒保留了“得以坚忍到底”的可能性。在阅读《多特信经》时，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与会代表们对这一背景了然于胸。他们看见自己的神学对手在“坚忍”问题上延续的类似错误。对于像天主教这类的神学立场发起对“恩典教义”的攻击，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从宗教改革内部发起的攻击，则更加隐蔽、令人意外，且更具破坏性。雅各·阿米念（James Arminius，1560–1609）与抗辩派正是后一种情形。

 

就“坚忍”而言，阿米念声称自己是支持这一教义的。他说，自己“从未教导过，一个真正的信徒会完全或最终从信仰中堕落，并因此灭亡”。[14]然而，阿米念显然质疑“坚忍”教义的重要性。与上文简述的历史事实相反，阿米念通过如下论调，淡化了“坚忍”的重要性：

 

真正的信徒是否可能完全并最终堕落?——在现实中，他们当中是否有人从信仰中完全并最终地堕落？那种否认“真信徒与重生之人可能从信仰中完全并最终堕落，或的确有人如此堕落了”的观点，从使徒时代直到今日，从未被教会视为一条普世性的教义。[15]

 

阿米念的如下表述虽措辞谨慎，却进一步使人怀疑他对该教义的坚持：

 

那些因真信心被接在基督里，因此分享祂那赐生命之灵的人，拥有足够的能力去与撒但、罪恶、世界以及自己的肉体争战，并胜过这些仇敌——然而这胜利若离开同一位圣灵恩典的扶助，便无法实现。[16]

 

这种表述最终把坚忍的成败置于信徒自身，而缺乏加尔文主义者所教导的以上帝为中心的对坚忍的把握。此外，尽管阿米念声称自己并未明确否认加尔文主义关于坚忍的立场，但他却接受坚忍有误的可能性，因此并不打算宣称其为真理。

 

因此，抗辩派在其第5条关于坚忍的简短陈述中，反映出阿米念的犹疑，甚至矛盾：

 

凡藉着真实的信心与耶稣基督联合，并因此分享祂赐生命之灵的人，确实有充足的能力去与撒但、罪恶、世界以及他们自己里面的罪争战，并得胜……然而，他们是否会因自己的疏忽而失去在基督里开始的生命，重新依附今世，抗拒曾赐给他们的圣灵，丧失良心的纯正，并弃绝所领受的恩典——这一点必须先从圣经中作进一步查考，然后我们才能在心中带着完全的确信加以教导。[17]

 

请注意，其中对信徒拥有“充足的能力去争战”的强调，呼应了阿米念所谓“足够的能力”，但与《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以及我们接下来要看到的《多特信经》中对于上帝保守其子民之能力所表达的那种确信相比，仍显不足。此外，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些博学的牧者竟公开表示，他们需要在圣经中进一步查考这一教义，才敢“怀着充足的信心”来教导它。罗伯特·高德福瑞（Robert Godfrey）显然略带调侃地评论道：“他们相信，罪人可以在恩典初次临到他生命之时予以抗拒，但他们不确定这恩典以后是否也可以被抗拒。”[18]所幸，多特会议的代表把这样的表述视为前后不一，他们自己并不缺乏这样的确信，于是将第五要点连同先前诸要点一并，毫无异议地予以通过。[19]抗辩派在作出最初的声明（编注：在1610年）八年之后——要么已经作了“进一步查考”，要么就是变得更诚实了一些——在多特会议上公开表示：“真信徒可能从真信心中堕落，并可能陷入与真实且使人称义的信心不相容的罪中；这不仅可能发生，而且还时常发生。”[20]

 

加尔文主义的多特会议不得不作出回应。

 

二、多特会议捍卫并宣讲这项圣经教义的方法

 

如上所述，《多特信经》的第五项教义是紧随前几项教义而来的。它继续强调上帝的恩典，并毫无疑义地充分依据圣经阐明：上帝的恩典是足够的，有能力在今世一切试探与患难中保守每一位信徒。代表们在这项教义中列出了15个条款，这些条款遵循自然的发展脉络，可分为以下五点。

 

1、坚忍的要求（第1–2条）

 

前两条作为引论，指出罪仍然存在于信徒里面，因此这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他必须追求圣洁，不可让罪败坏自己。关于重生，多特会议教导，选民已经从“罪恶的捆绑与奴役”中得到释放，但在归信的那一刻罪并未被完全除去（5.1）。因此，在对抗每日的“罪污与瑕疵”时，信徒要藉圣灵所设立的恩典途径，如祷告，不断回到基督那里，依靠祂，不依靠肉体，来治死肉体（5.2）。“信徒知道自己在今生无法达到完全，但他仍会努力，因为那已成为他生命的方向。”[21]作为一名天路客，他的生命有了一个新的定向，直等到他“脱离这一必死的肉身，与上帝的羔羊在天上一同作王”（5.2）。正如托马斯·曼顿（Thomas Manton）所写的：“我们必须抵挡罪恶，在某种程度上治死罪，或消灭罪，不只是刮掉罪的表面，而是尽力将其连根拔起；至少以此为我们的目标。”[22]

 

2、坚忍的定义（第3条）

 

第三条给出了该教义的多特定义：

 

由于这些住在心里的罪恶的残余，以及世界与撒但的诱惑，那些已经归正的人，假如要靠自身的力量，也不能在恩典中持守到底。但是，上帝是信实的，祂既然赐恩给他们，也必然用恩慈坚固他们，以大能保守他们在恩典中，直到末了。

 

与阿米念派把焦点放在信徒的抉择与行为上不同，多特会议显然将“圣徒坚忍”这一教义的焦点放在了上帝身上：上帝是信实的，祂将大有能力地保守信徒“直到末了”。

 

3、坚忍的艰难（第4–8条）

 

接下来的五条讨论信徒从十字架走向天堂的路途上持续而艰难的旅程。这些条文再次承认，上帝有最终的权能保守信徒胜过肉体软弱，同时，这些条文也坦承并探讨了信徒与罪争战的现实。信徒可能被引诱，被撒但、世界与肉体牵引而陷入“严重且可憎的危险”，甚至上帝有时许可他们跌倒，正如圣经中大卫和彼得的例子那样（5.4）。这些罪的后果也得到承认，包括：得罪上帝、招致罪责、使圣灵忧伤、动摇人的信心、伤害良心或使良心刚硬，并经历对救恩的疑惑（5.5）。

 

然而，信徒绝不会被允许堕落到失去他们的儿女名分和称义的地位，或犯下以至于死的罪而落入永远的灭亡（5.6）。相反，正如诗篇作者在谈到敬虔之人时所说：“他虽失脚，却不至全身仆倒。”（诗37:24）第7条中论到上帝时说：“……在这些堕落中，上帝仍然在他们心中保守那不能朽坏的重生种子，使其不致消亡，也不被丢弃。”信徒在这样的跌倒中，仍会藉着基督的宝血得以恢复与上帝的关系，并且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更加殷勤地作成自己得救的工夫。至于圣徒是否可能最终堕落并灭亡的问题，多特会议首先承认，然后宣告说：

 

就他们自己而言，他们不仅有灭亡的可能性，甚至有灭亡的必然性；但是，就上帝而言，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上帝的计划不会改变，祂的应许也不会落空，祂根据自己的旨意发出的呼召也不会撤销，基督的功德、代求与保守更不会归于无效，而圣灵的印记既不会作废，也不会磨灭。（5.8）

 

通过这一声明，“我们看见三一上帝的作为：父的计划、子的供应和保护，以及圣灵的保守，都是不能也绝不会失败的。”[23]牧者们必须不断提醒群羊，他们与罪的争战，最终倚靠的不是自己的坚忍能力，而是三一上帝对信徒的爱。[24]

 

4、坚忍的确定性（第9–13条）

 

信条接下来的部分，从坚忍中的挣扎转向坚忍所带来的信心确据。信徒将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他们确信他们现在是，也永远是教会中真实而活泼的肢体；也确信他们已经得着赦罪，并且最终必承受永生。”（5.9）为了回应抗辩派和罗马天主教，代表们在第10条中声明：“这种确据并非是在圣经之外，更不是与圣经相悖，在特殊启示之下产生的。”这直接反驳了天特会议第十六条。与之相反，这种确据乃是出于上帝话语中的应许、圣灵的见证，以及信徒凭着信心寻求顺服。虽然疑惑会时常出现，但上帝必帮助信徒胜过生命中的这些疑惑（5.11）。真正的确据使信徒谦卑而非骄傲，使他们遵从律法而非为所欲为，在与罪争战时感恩顺服而非麻木懈怠（5.12-13）。信徒被更新的良心，使他们更加敏感于罪的可憎，也因上帝对他们的爱而生出顺服的渴望。正如丹尼尔·海德（Daniel Hyde）所写：“这教义既是善行的真正源头，也是善行的真正动力。”[25]

 

5、坚忍的操练（第14–15条）

 

最后两段简短的条款，指出了坚忍的途径与终极动力，从而引导教会进入敬虔的生活。多特会议简明地指出：“上帝通过我们听道、读经、默想圣言，通过其中的劝勉、警告和应许，以及圣礼的施行，在我们心中保守、继续并完成此工。”（5.14）在此，多特会议强调，教会藉着那些表明她属于基督的标志——即宣讲上帝的圣道、按圣道执行教会纪律，并施行圣礼这一可见的圣道——成为上帝在信徒生命中成就坚忍的途径。在承认世人憎恨这一教义之后，多特信条以教会对此教导极为优美的颂赞宣告作为结尾：

 

基督的新妇始终极其喜爱这一教义，视为无价之宝，并且持续不断地捍卫这一教义。而那位没有任何计谋和权势能够胜过的上帝，必会继续引导基督的新妇如此行。愿尊贵、荣耀都归给圣父、圣子与圣灵，独一的上帝，直到永远。阿们。（5.15）

 

在这十五个条款后面，还附有一份“驳斥谬误”，其中包含九条进一步的声明，是基于前述条款，对阿米念派教导的驳斥。[26]

 

三、在当代神学与教会处境中的必要应用

 

在当代教会中，阿米念主义及其恶果泛滥成灾，使人一时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应对。然而，按照多特会议的精神，我们必须知道该如何面对。鉴于这“五门大炮”（译注：这是一个谐音梗，“教义”一词的英文Canon与“大炮”一词的英文Cannon同音，所以五项教义容易听成“五门大炮”）本来就是针对牧师而设，又因为眼下这场威敏大会是在训练牧者的神学院举行，而这场讲座又是由一位教牧神学教授主讲，因此，关于圣徒坚忍的教义，我要对牧者提出一些具体的应用。那恶者深知，只要它能击打牧人，羊群就会分散（参亚13:7）。

 

“圣徒坚忍”这项教义如何应用于牧师呢？下面，我们将简要谈三个方面。

 

1、牧职倦怠

 

某些牧者可能服事多年，却像一口枯井，精力耗尽，失去盼望。他们常常茫然无助、不知所措。许多人心灰意冷，或干脆离开事奉。正如第十条极好的说法：“假如上帝的选民缺乏这种至终得胜的坚定安慰，以及永远得荣的这种确切凭据，他们就算比众人更可怜。”关于坚忍的恩典教义正是对这些处境的发声。牧师需要坚忍，但要坚忍，就需要在旅程中得着更新，并一再被提醒——上帝的应许，三一上帝对（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子民的爱，以及他们需要善用已有的恩典途径。正如多特会议所教导的，上帝在坚忍之事上使用恩典途径；牧者们必须明白，他们不仅要提供恩典途径，也要自己领受恩典途径。

 

2、牧者背道

 

可悲的是，我们也活在一个牧者失职，甚至牧者背道的时代。太多知名的改革宗牧者被查出滥用权柄、犯奸淫罪，或二者兼有。他们虽然暂时羞羞愧愧地离开讲台，却在短暂的惩戒之后又回到原位——这显然是对坚忍教义的错误应用。也有牧者干脆完全抛弃信仰，例如畅销书作者约书亚·哈里斯（Josh Harris）牧师，他是最近否认基督的一位传道人[27]。这些案例都该成为我们的警戒；但不止于警戒，它们也提醒我们，坚忍教义还有令人自卑的另一面：弃民在一段时间里可能显得像信徒。然而，正如《多特信经》第五项所言，“无知的人和假冒为善的人”会滥用这条教义。正如使徒约翰所说：“他们从我们中间出去，因为他们原不是属我们的。”（约一2:19）

 

3、牧者自杀

 

最后，这项教义也必须应用到一个敏感议题——自杀。尽管自杀显然不只发生在牧师身上，而且在十四至二十岁人群中，它更是第二大死因，但我们仍须承认：牧师中间也在发生。近几个月里，改革宗里已有数位牧师因自杀离世，甚至就在本周，一位知名的福音派牧师也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我们需要用爱心，清晰而坚定地讲出真理：自杀是罪。

 

《威斯敏斯特大要理问答》在回答“第六诫所禁止的罪有哪些”时，首先提到的罪就是夺取自己的性命。若这些牧师中的任何一位夺去了他人的生命，我们会实事求是地把它看作谋杀。然而，我们往往把自杀仅仅归因于精神疾病，而不视之为在坚忍上的失败。由于对自杀的罪性层面轻描淡写，未能照着应有的程度严格要求坚忍的应用，我们就为纵容自杀的思维敞开了本该关闭的大门。任何确实在与自杀念头挣扎的牧师，都需要在监督者的帮助下，暂时离开牧职中的压力与责任，去获得真正需要的帮助。牧师要照管羊群，叫他们得以坚忍，但正如保罗对以弗所长老的劝勉，牧师首先必须做一件事：“当为自己谨慎。”（徒20:28）

 

结语

 

高德福瑞说：

 

从某种深刻意义上说，多特会议为改革宗诸教会保全了宗教改革……正如宗教改革是一次回归圣经的奥古斯丁主义的复兴，同样，多特会议也站在那伟大的反伯拉纠主义与半伯拉纠主义的基督教传统之中。它承续的传统，正是耶稣对抗法利赛人、保罗对抗犹太化者、亚他那修对抗亚流、奥古斯丁对抗伯拉纠、路德对抗伊拉斯谟的传统。多特会议与阿米念派的对抗，正是这一伟大使命的延续。[28]

 

换言之，基督的教会，以及能拯救人的福音，都必将坚忍到底。

 

 

作者简介：

 

巴里·约克（Barry J. York）博士曾参与教会植堂事工二十余年，后担任改革宗长老会神学院的教牧神学教授和教务长。他自2018年升任为院长，并兼任院刊《改革宗长老会神学期刊》（Reformed Presbyterian Theological Journal）的总编辑。约克博士和妻子米里暗（Miriam）育有六个子女和五个孙辈。

 

 

[1] 本文引自Dr. Barry J. York, “The Fifth Heading: The Perseverance of the Saints,” Reformed Presbyterian Theological, Journal 6.1 (Fall 2019): 47–53，2025年12月11日存取，https://journal.rpts.edu/wp-content/uploads/2024/05/Reformed_Presbyterian_Theological_Journal_Vol._6_Iss._1_Fall_2019.pdf。副标题为本刊编辑所加。承蒙授权翻译转载，特此致谢。——编者注

[2] 本文引用的《多特信经》均参照王志勇的译本：王志勇，《<多特信条>译注》（香港：香港雅和博圣约书院，2013）。——编者注

[3] Robert W. Godfrey, Saving the Reformation: The Pastoral Theology of the Canons of Dort (Sanford, FL: Reformation Trust Publishing, 2019), 14.

[4] 感谢John Jefferson Davis的研究，“The Perseverance of the Saints: A History of the Doctrine”, Journal of the Evangelical Theological Society 34, no.2 (June 1991): 213–28。

[5] Philip Schaff, A Select Library of the Nicene and Post-Nicene Fathers of the Christian Church: Vol. V, Saint Augustine: Anti-Pelagian Writings (New York: Christian Literature Company, 1887), 526.

[6] Schaff, A Select Library, 526.

[7] 抗辩派（Remonstrants）特指1610年荷兰《抗议书》的签署者和支持者。其核心主张是反对当时荷兰改革宗教会的严格加尔文主义（即“郁金香”五要点），提出了一套更强调神人合作、普遍救赎可能性的五点主张（史称《抗辩》或《抗议书》）。

[8] Julius Kostlin, The Theology of Luther: in its historical development and inner harmony (Philadelphia: Lutheran Publication Society, 1897), 2:462.

[9] Philip Schaff, ed., The Creeds of Christendom (New York: Harper, 1897), 3:14.

[10] John Calvin, Commentaries on the Catholic Epistles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48), 214.

[11] Calvin, Commentaries on the Catholic Epistles, 214.

[12] 强调为作者所加。

[13] John F. Clarkson, The Church Teaches: Documents of the Church in English Translations (St. Louis: B. Herder, 1955), 244.

[14] James Arminius, The Writings of James Arminius (Grand Rapids: Baker Book house, 1956), 1:254.

[15] Arminius, The Writings of James Arminius, 2:501–03.

[16] James Arminius, “The Apology Against Thirty-One Defamatory Articles,” Works, 676.

[17] Godfrey, Saving the Reformation, 14.

[18] Godfrey, Saving the Reformation, 14.

[19] Samuel Miller, “Introductory Essay,” The Articles of the Synod of Dort, trans. Thomas Scott (Philadelphia: Presbyterain Board of Publication), 31.

[20] Matthew Barrett, The Grace of Godliness: An Introduction to Doctrine and Piety in the Canons of Dort (Kitchener, ON: Joshua Press, 2013), 157.

[21] Cornells Pronk, Expository Sermons on the Canons of Dort (Calgary: Free Reformed Publications, 2013), 227.

[22] Thomas Manton and William G. Harris, The Complete Works of Thomas Manton, D.D, with a Memoir of the Author (London: J. Nisbet & Company, 1873), 12:55.

[23] Godfrey, Saving the Reformation, 337.

[24] Barrett, The Grace of Godliness, 114.

[25] Daniel R. Hyde, Grace Worth Fighting For: Recapturing the Vision of God’s Grace in the Canons of Dort (Burford, UK: The Davenant Press, 2019), 315.

[26] 可以将《驳斥谬误》这一部分命名为《对坚忍教义的辩护》，放在大纲里，作为信经的第六部分。

[27] 约书亚·哈里斯（Josh Harris）曾是一位福音派牧师，以其畅销书《不再约会》（I Kissed Dating Goodbye）而闻名，但他于2019年宣布不再是基督徒，并结束了与基督教会的公开联系。——编者注

[28] Godfrey, Saving the Reformation, 2.